季萧无言的将阿元抱起,由着他在自己怀里擦眼泪鼻涕。
站在一边的今春想要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两碗豆腐脑,却被季萧生冷的躲开,“不必。”
他独自抱着阿元进了屋里,将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此刻处处站着生人。
昨天以前,季萧未曾觉得有何不妥,甚至慢慢有了一些习惯的情绪。
然而当这一切如今被拆穿成一个谎言的开始,这整个院子也唯剩下这一处房间还让季萧觉得有一丝仅剩的熟悉。
阿元原本哭的累了,到了季萧怀里,慢慢的也就歇了。
他一双小手紧紧攥住季萧的衣襟,仰着小脸看着季萧,小声寻求着安慰,“爹,阿元,怕。”
季萧搂紧了阿元,抬手用衣袖给他擦脸,颤声安慰阿元,“别怕,爹在呢,阿元同我在一块,就不用怕,”
这话断断续续的说出口,季萧也渐渐没了前头的心慌。
在这万般事皆皆是一团迷雾的情况下,唯有一点是季萧清楚的,那就是,自己是阿元唯一的依靠,阿元是他唯一的支柱。
只有他们两个对彼此全然坦诚无欺瞒,其他的一切,季萧此时都不信。
大道一边,陈江川穿着蓑衣立在雨里,看着那侍卫匆匆接过他手上的信件,折返进去。
他不太清楚自己如今效力的陆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也能大概判断出陆宛茵的不一般。
毕竟一提到陆宛茵的名号,那本满脸不耐的侍卫也勉强将信接了过去。
陈江川退到一边,没有马上离开,须臾见门里有人出来,他连忙定睛看去,不想看到的却是沈淮。
沈淮的身边跟着七八个人,两个小厮,四五个官员。
方才进去的那侍卫也狼狈的追在他后头,犹豫间开了口,将那信递了过去。
陈江川的心头狂跳,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封信,他和侍卫说的明明白白,是要给平王殿下的,想来那小侍卫怎么也不会敢将这样的信件随便交给旁人。
他忍不住走近两步,伸长了耳朵想听一听那边的动静。
沈淮立在雨里,衣摆难免打湿一些,他的身形颀长挺拔,雨幕之中的众人难免稍显狼狈,却只他不慌不忙不见窘迫。
那拦在沈淮面前的侍卫低声说明了这信的来处。
沈淮却是接也不接,只沉声道,“什么该拿来,什么不该拿来,往后别让我教。”
这样的沈淮,是陈江川也全然陌生的。
他多半时候见着的沈淮,是与季萧在一处的沈淮。
他面上通常带笑,举止之间也进退有度,妥帖合礼,全然不像此刻一般,通身傲气难掩,一垂眸就透露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那信件从小侍卫的指尖落到地上,又随着他请罪的声音被人踩进了泥水之中。
沈淮回家时,下了大半日的雨已经停了,瓦楞之上间或往下坠一滴水珠,落在积水潭里声音清脆。
季萧抱着已经睡着了的阿元坐在廊下看书,听见声响抬头看了看沈淮,片刻,又如平常一般对他笑了笑。
沈淮在外头一早上的奔波被这个笑容消散大半,他缓步走到季萧身边,一手放在季萧的脖颈之上,指尖在他细嫩的脖颈上揉搓两下,“怎么让他在你怀里睡,多累?让今春抱着,或是将他放去床上吧。”
“不成,”
季萧摇了摇头,“阿元才睡着,我怕一动他就醒了,你若有事就去忙吧,我还想再看一会儿书。”
他手上的书捏的紧,被书盖着的指尖掐的发白,若是沈淮再看一瞬,他兴许就要绷不住脸上自如的神色,慌张起来。
好在沈淮的目光集中在季萧幼弱的脖颈上,回想的是昨天晚上他按住人在床上亲了又亲的滋味,偏没移转视线仔细去看季萧此刻的神色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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