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考虑目前她明面上的人设是一名平庸村妇,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她装作中招趁势被拽落下去。
但也就是虚晃一招,她算准了时机,发挥了超常反应半途攀抓住一块棱秃的岩石,牢牢稳住身形,任下方刮骨的罡风再冽亦不松,直到六绛浮生离崖边越来越近,她才察觉到之前一直纠缠扯拽她的力道松懈了。
于是,她再慢吞吞地爬了上去。
心底却有道猜疑一闪而过。
疾冲赶来的六绛浮生本以为会来不及了,却没想到看见她又从崖边朝上探出了一半上爬的身子,他脚步骤滞,白着一张脸满头汗冷,傻怔了一下。
她、她没掉下去?
下一秒他扯动一下发僵的脸皮,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帮忙将她扯拉上来。
他仍旧呼吸不畅,心有余悸,确认她完好无缺后,嗓子发硬地问道:“你畏高?”
顾君师正拍着身上蹭上的尘灰,闻言抬眼:“不会。”
“你脚滑?”
“没有。”
他声音徒然增高:“那你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还会站不稳掉下去?”
顾君师本一面散漫地回话,一面思索着方才的事,却不想他会反应这么大。
她暂时抛开追根究底,这才有空注意到眼前这个焕然一新的小娇夫。
有道是人靠衣装不假,跟以前那一身乡土质朴的装束不同,他如今也换上了修仙门派的服饰,与澹雅那一套相似的配色,但又有一些细微间的区别。
他手腕细致蜀绣套袖收紧,窄腰长腿,一顶银泽白鹭古冠,玉树泠泠仙气深,十六、七岁的少年与生俱来的空灵与俊秀,眼神温柔关切时润如酥,眼尾一抹委屈、愤怒的淡红,仿佛值得用上世上最美好的词汇来赞许、感叹他的存在。
“担心我?”
顾君师眼神微黯,她一直以为自己并非肤浅的食色男女一类,她更看重内涵,但这一刻,她好似又对自己的定位有些不确定了。
见她一直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六绛浮生好像一下被她抓住了视线,忘了呼吸。
她、她这样看着他,是在想什么?
不远之处,男弟子跟那一位紫衣少女也早就赶到了,只是看着他们俩站在一起就好像自动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干扰,所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他们夫妻相聚一刻。
紫衣少女出神地看着顾君师,一番打量下来,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
师弟的妻子长相不俗,一点也不像个愚昧傻气的村姑,那她、她还有机会吗?
“浮生师弟果然是个情种啊,哪怕妻子只是一个废灵根,不出三十年便会变成一个丑陋的老妪,却依旧不离不弃。”
这时,一道春水一般潺潺悦耳的声音响起,青年一袭蓝衣袅逸浮空落下,色如春晓之花。
六绛浮生闻声转过身,看到来者一下就认出来了。
“澹雅师兄?”
昨日行拜师之礼时,大衍派内有些份量的人都来参加了,是以他与澹雅亦有过一面之缘。
男弟子跟紫衣少女看到澹雅,反应不一,男弟子畏瑟,少女则扬起桃粉色泽,同声道:“澹雅师兄。”
澹雅笑眸一瞥,对他们颔首应对一下,便朝着六绛浮生的方向走去,但他视线偏移却是落在顾君师的身上,那深褶眼神专注看人时如横波流转含情脉脉:“不过也难怪,弟妹瞧着……着实别有一番风味啊。”
这话不假,他还真没见过哪个女人身上有她这种“六亲情绝”
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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