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生养他的父亲,他在乎你,不愿你伤心难过,我也不愿他陷入两难境地。”
他们可以继续僵持下去,赌一把,赌沈宛鸿不会被气死,赌他终究会为了沈聆染活下去而妥协。
可梁堂语不想赌了,他父母早早去世,他比别人更能理解何谓“子欲养而亲不待”
。
今晚之前,他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会成宿陪着沈聆染,只有自己才会给与无微不至体贴关怀,可他错了。
段文秀说得对,如果沈宛鸿因此不幸,沈聆染余生将在悔恨愧疚中度过。
那孩子心软又心细,愿意把事情往心里大包大揽的收拾,与其沈聆染知道他父亲的身体状况后在“孝义”
和“辜负”
间痛苦为难,不如他擅作主张先把这绝情的事儿做了。
事已至此,已然穷途末路,梁堂语疼的浑身发抖,所有的事情都想到的,所有的决心也都做下了,他们互相深爱,非彼此不可,他们有战胜一切的勇气,却没有一副冰冷无情的心肝。
他食言了,妥协了,可最后还想帮沈聆染做点什么。
“我答应跟他断了,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允许他拓宽国外市场,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变革。”
沈宛鸿怒瞪,心里火烧似的,今夜这祸端归根究底源头来自梁堂语,他害的父子反目,事到如今,又自以为是的要从“他”
手中袒护“他的儿子”
,就像在宴席上喊沈聆染不为人知的名字一样,这种自诩比家人还要亲近的态度叫他憎恨。
那是他千宠万娇惯大的儿子,金线银缎包裹,连碗咸豆腐脑都舍不得逼着吃,用得着一个外人在信誓旦旦从他手中维护!
“可以。”
沈宛鸿攥着被单瞪着他,“但我要你封笔,以后再不参加任何展会!”
“爷……”
沈启明瞳孔微张,难以置信看他爷爷。
沈家家风严谨,最忌子弟仗势欺人,沈宛鸿更是作为表率谦逊半生,先前那些威胁的话可以说是为了沈聆染不得已,如今就是完完全全为了发泄私愤。
梁堂语说:“我答应你。”
第78章梁堂语,我疼。
今夜十五,圆月高悬,沈聆染靠坐在墙角,昏过去一会儿又被冻醒疼醒,脑袋昏沉,浑身忽冷忽热。
他遍体鳞伤,哪哪都疼,没法倚靠,拿头侧抵墙壁喘息。
灯关了,蜡烛也灭了,祠堂黑漆漆的,幽幽月光顺窗户透进,冰凉凉,冷瘆瘆的。
门口传来轻微脚步声,沈聆染昏了头也能辨别出是谁,舔湿干唇,强忍疼痛用屁股挪到门口,寒风顺缝钻进,刮在脸上刀片一样,他借光看清他师兄的脸,满足笑了,殊不知自己的脸色惨白一片,叫门口那人疼得心里直抽。
“师兄。”
沈聆染被打的遍体鳞伤,但那那双手连皮都没擦破,把门框晃的更大,探手出去,“他们没有为难你吧,老头要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别放心上。”
梁堂语半跪在地上,顺门缝握住他伸出来的手,滚烫,伤寒交加,这幅身骨已经发烧,压着声问:“身上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不疼。”
沈聆染浑身没劲,头靠门框,拽他手虚弱撒娇,“我从小挨打长大,不算什么。”
这是他撒过最明显的谎话,可梁堂语却笑不出来,紧眉低头,不愿再看他明晃晃的眼睛。
他们是爱人,是知己,是心有灵犀,沈聆染一怔,倏地就有种不详预感,往后看了眼,他师兄身后并没有人跟着——发生这事儿,他爸就算不叫人守着他也会叫人看住他师兄,在这抉择的节骨眼上断不可能叫俩人见面互诉海誓山盟和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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