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珠无奈地又看了他一眼,道:“我今日过来,其实还是想问问你,褚长势的事……”
“瑜珠。”
她不过刚起了个头,周渡便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我如今没有资格再要求你做什么,但是我还是想求你,日后不要再轻易听信沈淮安的话,好不好?不要再与他来往过多,你想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我虽不在京城,但也会留下人手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再派人来监视我!”
周渡的话又再次触到了瑜珠敏感的心思:“周明觉,你以为你是谁?我们已经和离了,我们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你再派人来监视我,我便报官。
还有,我与沈淮安的事,又同你有什么关系?我即便是真的要下诏狱,真的要被人抓起来五马分尸,也不需要你为我放弃什么。
事情是我自己做的,若是有人查出来了,只管来把我抓走便是……”
“即便那可能连累到沈家,连累到鲁国公府吗?”
时至今日,周渡依旧是可以一针见血地戳中瑜珠的软肋,仅凭短短的一句话,便叫她哑口无言,寸步难行。
他深切地看着她,道:“鲁国公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是她家的女儿,带你进宫,去见皇后,瑜珠,你真的以为当贵妃得知是你杀了她家兄长的时候,不会将此事蔓延到皇后和沈家的头上吗?何况,你们还是在京郊动的手,触及的是圣上的权威,到时,很可能储君都要受到牵连,这些事情,你真的有想过吗?”
“瑜珠,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好吗?”
他的眼里笼罩着巨大的哀伤,妻子和离,祖母过世,官职被贬,前途迷惘……这些事交织在一起,但凡是落到另一个人的头上,只怕都是要精神不济,自暴自弃。
但他没有,他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劝说着瑜珠,他是真心地在为她考虑,真心地希望她能过的好。
他抬起手,虚抚了抚瑜珠的发丝,叮嘱道:“你好好的,回去睡一觉,醒来后什么都不要再想,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我去闽州,也不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若是还觉得亏欠了我,就请我吃顿饭,当作是接风洗尘,好不好?”
“我永不会觉得亏欠了你!”
瑜珠嫌恶地躲开他的抚摸,明明该是厌恶至极的语气,但却出乎意料的,叫她自己红了眼眶。
“周明觉,你别以为你做了这么一件事,我就会原谅你们家从前对我做的那些肮脏事,我永远不会原宥,永不。”
她说罢,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滚滚烟尘弥漫在身后,她的前方,是一片光明灿烂的春日。
—
自那日之后,瑜珠再也没有见过周渡,也不曾再见过周家的任何人。
她只是听闻,老夫人去世后没多久,周家全家便护送她的棺椁下了江南,包括所有的女眷,也不例外。
萧神远身为她的外孙,也跟着前去,需要五个月后再回上京。
而黎容锦在三月中旬的时候便从姑苏赶了回来。
她赶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见瑜珠。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你不知道,当初刚送走你没多久,周渡就找上了我们家,非逼着我们要见你,我当时都吓坏了,想叫人在扬州再护着你些时日,不想你却早早地将人赶了回来,独自同丫鬟留在了那里……”
她拉着瑜珠,边说着这些胆战心惊的事,边又打心底里为她感到高兴。
“周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原来当初你是受了那等委屈,才想要离开。
可真是憋死你了,居然连这都不同我们讲,万幸是恶人有恶报,他们全家如今都灰溜溜地出了京城,日后想要再回来,只怕是难了。”
她们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聊过了周家的事之后,便又天南海北的,聊起了许多的趣闻。
“……对了,我听闻你是救了鲁国公府的夫人,这才跟她回的上京,那你这座宅子,也是鲁国公夫人送你的么?”
黎容锦在她的屋中四下打量,只觉这么大的宅子独自一人带着几个丫鬟住那是相当不错的。
瑜珠却摇摇头,淡道:“这是和离时周渡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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