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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着眼,捂着嘴角忍不住呜咽,连哭都不敢哭的太大声。
陈婳好言相劝了几下,便有些不耐烦,见她依旧只会落泪啼哭,道:“好了,慈安堂最需要宁静,如今夜都已经深了,你还这般哭,会吵到老夫人睡觉的。”
寄人篱下,便是这样连哭都不能自由地放声哭的。
江瑜珠忍着泪水点点头,等到陈婳走了,才敢又小声地呜咽,闷在被子里将衣襟被罩全部打湿,云袅陪着她一块儿哭,主仆俩抱在一处,渐渐的,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直至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过来,问她是不是有何不妥,路过她的屋子,只听到一阵沉闷的哭声。
江瑜珠连忙擦干眼泪摇摇头,一个劲儿地跟刘嬷嬷解释,说自己只是想家了,一时情绪失控,才会如此,周家并无任何不妥。
刘嬷嬷叹气,也算体谅她,安抚了她几下才离开。
江瑜珠目送她逐渐融入黑暗的背影,心下灰败,摸摸眼角新泛出的泪水,叫云袅给自己准备了盏灯笼。
她想去花园散散心。
再这样在屋子里闷下去,她怕自己永远只会想着那一件事,不停地哭。
周家的花园偌大,她寻常时候走完都要花上小半个时辰,如今心里装着事,夜色又深,走的便比以往更慢。
这里停停,那里看看,拎着灯笼照在水中央,明明只是想数究竟有多少涟漪在推动自己昏暗的倒影,最终水中却不期而至三个倒影。
除了她,还有她的爹爹和娘亲。
“爹爹,娘亲,瑜珠想你们了。”
走过大半个花园已经控制住的泪水,在这一刻又不可避免地上涌。
她哭的小心翼翼,不敢惊动这里的一草一木,生怕有个人过来会发现她,说她在抱怨周家的不好。
这样的泪水压抑又绝望,她独自蹲在湖边,埋头崩溃了许久。
自前厅方向有盏灯火正徐徐向这边而来,她也没有发现,直至小厮的一声“谁在那里”
,她才狼狈地抬起头来,满脑袋的泪水和汗水糊做一团,楚楚可怜。
她顺着灯火的微光,看见来人的模样。
这次的他没有骑马,而是站在平地上,端正的武袍青蓝相间,腰间一如既往佩着那枚刻着刑部字样的铁牌。
他眉宇清正,锋利的眉峰有如刀削,星目朗朗,坚毅有神。
高大,挺拔,威严凛然。
江瑜珠在看清他之后便有些怵,瑟缩着起身,福了一福:“大表哥。”
那人听到她的话,显然顿了一下,旋即拧紧眉头,如同审问犯人一样严肃地审问她:“你是何人?”
“我是江瑜珠。”
瑜珠知道他在办禇家的案子,那必定也是将她家的事和她的来历调查清楚了的,便不再费口舌与他详说,只是又垂首,整理了下自己狼狈的哭容。
“为何半夜独自一人在此哭泣?”
他好似真把她当成了他刑部的犯人,每一句话都直中要害。
“我只是想家了。”
瑜珠怯怯地说着,双脚并拢,不知为何,很想从他的眼皮子低下逃走。
对面之人静了片刻,听完她的回答,不知在想什么。
她也不敢抬头去看,只听见冗长的沉默过后,他才道:“日后周家就是你的家,从前家里的事,自己看开些吧。”
江瑜珠忙又福了一福:“多谢表哥开导。”
“嗯。”
他喊身边小厮掌灯,正要从园中另一条路走,瑜珠却忽而闻见夏夜清风送凉,连带将他身上的点点血腥也弥漫开来。
“表哥!”
她突然又上前一步,提着灯笼紧张地看着周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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