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收好掌柜改完的衣裳,与秦翀前后脚出了门。
“今岁的上元节,我要跟哥哥一起去看看。”
秦翀默默想:姮姑娘,怕是不能如你所愿。
邵家被抄时,里外皆被翻乱损毁,廊柱上不时能看到刀剑砍过的痕迹,官兵为了多搜罗出宝贝银子,连地砖缝隙都不放过,碎裂的物件比比皆是,院落中早已长满枯草,因是冬日,如今便显得暗黄萧索。
邵明姮走到房门前,有些恍惚,有些畏惧。
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抓着门框,看里头随意踢翻的圆凳,高几,仿佛还是两年多前的样子。
当时她害怕极了,官兵拿刀顶住哥哥的脖子,踩着他后背让他趴伏在地上,梳理整齐的头发散开,哥哥想要反抗,却被狠狠扇了一掌,他皮肤白,那手掌印子像是带了血,明显的浮现出来。
她去抱哥哥,被人拉开。
官兵中有好色之徒,盯着她不怀好意的打量。
哥哥斜眼瞧见,发了狠地从地上爬起来,刀刃划破他的颈,他也顾不上,冲过去将那官兵撞翻,他亦摔狠了,没等爬起来,那些人便蜂拥而上,连踢带踹。
那日是申茂赶去将她带走,故而后来申茂想将她送给徐玠,她虽难受伤心,但也无法做到怨毒。
视线渐渐模糊,她缓了缓神,抹去眼泪后进入屋中,将沾染尘土的凳子扶起来,房内几乎被搬空了,还有一张架子床,全都是灰扑扑的尘土,看不出当年的明润素朴。
秦翀跟在身后,做些力所能及的。
两人忙到天黑才回。
秦翀骑在马背,朝前头骑着枣红色骏马的邵明姮说道:“姮姑娘,明日叫罗袖她们一起过去,我一个粗人,做活不精细,她们最是伶俐。”
邵明姮没有回绝。
偌大的邵府,进去后只有空荡荡令人畏惧的冷寂,耳畔仿佛总能听到昔日说话的声音,然回头去看,又只破败一片。
......
“郎君,事情都办好了,你放心,姮姑娘的哥哥上元节定然赶不回来。”
关山从外面进门,风尘仆仆。
顾云庭嗯了声,搁下手中书卷。
他捏了捏额头,冷静的看着面前烛火,只消再给他几日光景,待解决完京中的要事,他便能赶回徐州。
仔细回想,他没和邵小娘子守过一次夜,没和她游过上元节的街,也没见过她望见烟花时惊讶欢喜的笑脸。
想到她,顾云庭唇角勾了勾。
“郎君,我已经打探好,刘国公他们明日便会到达京郊,国公夫人和表姑娘会去寺里顺道烧香祈福,国公爷则会带二十几名精兵率先进城。”
“知道了。”
他声音冷冷。
伸手拿过面前的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朱红色的药丸。
“郎君,是药三分毒,其实没必要吃下去,可以用血包,也可以...”
关山见他拿出药丸,不禁上前一步,想要劝阻。
顾云庭打断他的话:“若不装的像点,便是前功尽弃。”
他面不改色吞下药丸,不多时脸上便浮出汗珠,面色愈发惨白,嘴唇发青,忽然他佝偻起身子,低头呕了再呕,噗地一下吐出血来。
关山倒吸了口气。
却见那人掏出巾帕慢条斯理擦拭了唇角,将沾有血迹的帕子举到面前,向来冷肃的面孔竟莫名绽开微笑,极轻极浅的一抹,因血的鲜红,那脸呈现出异常病态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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