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宁走过去,蹲在梁珏身边,已经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所以楚齐说得对,如果你只当他是个奴婢的话其实大可不必挂心,好伴读哪都有,再说等过了明年殿试,你不用去太学了,根本也用不着伴读了。
过几日随便编个理由,就当打发他出宫了。
但如果,在你心里,小澄他不仅仅是伴读,不再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我觉得你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和他,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梁珏没说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习惯了每日睁眼看到的,和闭眼最后一个看到的人是闻清澄,也习惯了给他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忙前忙后的人是闻清澄,现如今他离开了,开始了新的生活,截然不同的生活,而他,像个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在这里痛不欲生。
直到这时梁珏才猛然醒悟,其实一直以来,并不是闻清澄离不开他,而是他,这个自以为是,不可一世的大酲皇太子,离不开那个温顺谦和的小伴读。
“哥?”
钟婉宁起身,“明天我就去劝劝小澄,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你既然不吃饭就先睡吧,我叫人进来服侍你。”
可梁珏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在哪里直挺挺地坐着,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钟婉宁给楚齐使了个眼色,不一会一个小厮就进来了。
钟婉宁示意让他去香炉里点上安神香。
——哪怕梁珏睡不着,在安神香的辅助下,放松一下都是好的。
“钟……钟姑娘……”
可那小厮拿着香来回看了几遍,有些难以置信,,又似十分犹豫,不知如何开口才好,“这个香……它好像有问题。”
香能有什么问题?香都是内务司那边直接送来的,何况这里可是东宫,全大酲最安全的地方,谁胆子大到敢在太子的香上动手脚?
“别胡说!”
钟婉宁责备地看了小厮一眼,不满道,“这活儿你要干不了就叫能干的进来!”
“不、不是。”
小厮拿着香走到钟婉宁面前,扑通一样就跪下了,哆嗦着说,“这不是普通的安神香啊,小的祖上行医,这里面的味道闻起来很像……曼陀罗花!”
楚齐一把接过香膏,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恶心,脚下都有些不稳,还好钟婉宁一把扶住了他。
“这不是真的安神香!”
楚齐也意识到了,“安神香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反应!”
说话间,梁珏猛然起身,冲过来一把那将香膏夺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明白了,全明白了。
在他的寝殿里,能靠近香炉,在香膏上动手脚,并且有能力配出如此大威力香膏的,就只有那一个人。
顷刻间,梁珏突然记起几个月前,自己莫名生的那场病,让自己不得不卧床休息了好几日,而后来闻清澄也生了同样的病,所以当时他便没再细究其原因。
而至于这种曼陀罗花,梁珏以前在书上读到过,知道一丁点花粉便能致人于死地。
既然他可以将曼陀罗花放进香膏,那也大可以加进其他东西里去!
他突然看着钟婉宁,沉声逼问:“那曼陀罗花,是不是你给他的!”
钟婉宁也愣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种花的事情哥哥并不知晓,被这么一问只觉头脑一片空白,喃喃回道:“我……我之前种过,但后来就,就没了……”
花没了,当然没了,它们都被碾成了粉,加进了梨汤,茶水以及香膏里。
那是毒药,但更毒的是人心。
“闻清澄,你好狠啊,你怎么能这么狠……”
梁珏嗫嚅着,“比任何人都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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