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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耀抬头,和平常岁数的小孩不同,透露一股聪慧和出尘,他静静地拿回了自己默写的佛经,说:“爹,千字文是书,金刚经也是书,都是写在纸上的,没什么不同。”
二姐夫怒不可遏,眼珠子红的滴血,“胡说八道,你不读圣贤书,将来有什么前途?”
文耀摇了摇头,劝解道:“人活一生,处处是因果,我们是来还债的,还完又归为尘土,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二姐夫内心剧震,发泄的将桌子给掀翻了,“逆子,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鬼话!”
“爹,你把东西都砸了也没用,道理都在我心中,一切都是佛祖告诉我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姐夫回顾了一下记忆,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文心那丫头,她染病的时候家里供了佛,母亲整天带着文耀拜佛,把文耀的性情给带偏了。
他冲出房间,慌乱中烧鸡也不知道到哪去了,回头一看,文耀在一堆乱纸中,静静地打坐。
二姐夫只觉得天塌了,眼角不断抽搐,整张脸都带的扭曲了。
万万不能让文耀继续这样,他也只有这一个儿子,必须让文耀走上正途,将来还指望着文耀光宗耀祖。
他跑到佛堂门口,想要将佛像推倒,没想到太重,最后气的抱起一块石头砸了一通。
香炉里还插着母亲铁氏供的香,二姐夫一并拔掉,一脚踢到外面去。
惊动了一群下人,眼神怪异的看着他,二姐夫吩咐道:“从今以后,把这地方锁了,佛像扔出去,家里再也不许有人和小少爷提佛。”
有人壮着胆子说:“老爷,把佛堂锁了,咱们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铁氏倒也不是诚笃的信佛,她只是非常的迷信罢了,有什么她都要信一信。
尤其是文耀没染上天花后,铁氏就更加迷信了。
见二姐夫不为所动,下人们就按照他的吩咐,把佛像搬了出去,并用一把大锁锁在了门上。
捣鼓了一阵,刚把佛像挪到废旧库房,铁氏就拄着拐棍过来了,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你个孽障,我七十七天的静心咒还没念完,就把我的佛堂关了!
你安的什么心。”
二姐夫冷笑,“娘,我早就说文耀要以念书为重,你日日在他面前念叨他的命是佛祖救回来的,如今他的心一点都不在读书上了。”
铁氏:“……本就是这样,我往后不说了就是了,读书要紧。”
二姐夫依然不满,“这个破佛堂在他就读不了书,耽误了光阴,往后还怎么科举。”
铁氏气衰下来,最后同意了儿子的做法,不过脑子里还想着,私下弄个小佛堂在自己旁边。
锁掉了佛堂,二姐夫心情愉悦,回去浅眠了半个时辰,还没睡好又被吵醒了。
以为又是沈二姐跑来找事,厌恶的起来了,就听见外面的人说:“老爷,小少爷一直在佛堂门口跪着不起来。”
二姐夫睡意顿时飞了一大半,心想肯定是文耀要闹,气不打一处来,穿上鞋子就又去佛堂门口。
这一看,还真是跪着,正正经经一点不懈怠的跪着。
见二姐夫过来,文耀忽然重重的磕起了头。
二姐夫吓坏了:“文耀……你干什么呢?”
文耀直起背,“我是给您磕的,这是我最后一次给您磕头,我想好了,我要出家了。”
二姐夫脸上的怒色还未消退,就滑稽的僵住了,呆若木鸡。
任他想破了天,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他强颜欢笑道:“你一个小童,总学这些大人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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