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心中突然一阵隐隐刺痛,眼中闪过一丝宁嫔的音容笑貌,呼之欲出的话语一时间如鲠在喉,广袖下握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怪吗?他如何能不怪。
十五年前的那个大雪夜,他不论过多久也忘不了。
宁嫔是因中毒离世的,他冒夜赶到宫中时人已经不大好了,因那碗甜汤已喝了半碗,此刻御医也束手无策。
那一年刚好是宁嫔与永仪帝生了嫌隙,被赐移居清央园,那夜弥留之际永仪帝也从未踏入清央园来看一眼,也是李暄第一次心中发觉帝王无情。
后他在宫里宫外秘密暗查,终于查到了宁嫔的死与昕贵妃有关。
他把罪证捅到御前告发,换来的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骂与疏远,那时永仪帝正与昕贵妃浓情蜜意,哪里又会在意一个早已不在之人。
看着眼前这个虚伪至极之人,李暄心中一阵嗤笑,人都不在了,又何必这般惺惺作态。
她的母妃如今得以解脱,活得飒然自在,这个人又要以肮脏的心思去玷污她。
他收起了眼中的翻腾汹涌恨意,看着永仪帝平静道:“母妃本也能常伴父皇身侧,只可惜福薄。”
永仪帝快慰地点点头,从前每逢问到李暄关于宁嫔的事,他一向都是避而不谈,若说没有责怪之意,他是不信的。
如同看着他这般反应,倒像是已把当年之事放下了。
永仪帝打量着他高挑的身姿,耷拉的眉眼弯成一个并不好看的弧度,“你长大了,如今都这么高了。
初五的明月山围猎,你就伴朕身侧,一同来吧。”
他知永仪帝此番秘密召他回京的目的是什么,云烈军在祁阳一案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盛况。
禁军的人鱼龙混杂永仪帝一向信不过,会场的防卫时宜与巡防轮守就都落到了锦衣卫头上。
任锦衣卫再雷厉风行面对这繁多冗杂事物也一时顾不过。
所以他召自己带兵秘密回京,无非就是怕围猎那日生出事端,是以想巩固会场防御,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谢父皇。”
他领旨趁着夜色退出宫殿。
司礼监狭小的庑房内,一人恭敬地跪在地上为榻上之人捏腿。
冯谊眯着眼轻轻唤了他一声:“周海?”
“干爹,儿子在呢,您还有什么吩咐?”
周海立即挺起了头谄媚道。
冯谊顿了顿,又道:“你在皇上跟前近身伺候也已有七八年了吧?”
周海笑着道:“诶!
是呢,多亏干爹提拔,不然儿子哪有今儿这体面日子啊。”
周海原本只是个负责宫前洒扫看人脸色的小宦官,当年被贵人欺负时正巧碰上了冯谊,冯谊便收他入司礼监,认他做了干儿子。
周海也因冯谊的提拔成了永仪帝跟前的红人。
如今谁见了他不得尊称他一声周公公。
“你知道就好。”
冯谊端着嗓子发出阴沉的声音,“昔日你家中兄弟姊妹卧病在床,还是我大发善心掏的银子给你,这点恩情希望你要记着。”
兄弟姊妹这句话在他耳中飘忽,周海的手突然止住,额间落下了一滴汗,他喘了一声气赶忙伸手去擦拭,急忙道:“干爹的恩情,儿子没齿难忘,儿子将来一定做牛做马孝顺报答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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