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太阳穴,觉得脑仁疼。
无论如何,这凶手的范围,到底小了很多。
————
袁森在医院里躺着,醒来之后,除了能眨眼睛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每日换药的时候,嘴巴啊啊两声,虽然疼,却说不出别的,但凡是个人来看他,啧啧两声就摇头走了。
他虽然身子废了,神智还在,好似灵魂被钉在棺材板里,那种痛苦,无法言喻。
许杭、许杭……一想到那家伙,袁森就只能怒目圆睁,身子发抖。
段战舟将袁府查出来的赃物整理好,写在报表中,往内阁递,很快,内阁的批复就下来了。
革职抄家,财产充公,相关党羽一并入狱。
本来袁森多半也是要死刑的,只是内阁看他变成这样,比死刑好不了哪去,便也算了,任他们一家自生自灭去。
有段烨霖从中周旋,袁家其他人都未受牵连,算是平安脱险。
只不过到头来,富贵繁华一场梦,余生穷苦无处寻了。
袁夫人也是一夜白了许多头发,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袁老太太念经更加勤快了,只是身子骨很不好,晕厥过去好几次。
袁野一面照顾袁森,一面照看女眷,还要操心破案的事,更被家中琐事牵扯,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这一日,他喂了袁森吃药睡下后,去了袁老太太的病房,锁上门,直接就给袁老太太跪下了。
袁老太太忙让他起来,袁野不肯,很痛心地说了一句话:“奶奶,你还不肯说吗?”
袁老太太的手僵在原地,渐渐开始颤抖,跌坐回床上。
躲不过的都是报应,她不想袁野这辈受害,没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哪里是逃得了的?
她长叹一口气:“孩子,这些事情太过于肮脏和恐怖,所以奶奶才不愿意说啊!”
袁野下巴绷紧:“你不说,便是逼我去将凶手缉拿归案,我必要手刃他!”
“万万不可!
你这样也会有报应啊…冤冤相报……”
袁老太太唯恐他去做什么惨烈的事情,就差没给袁野跪下了。
“父亲已经这样了,为人子的,难道不该知道一下真相吗?你总说报应报应,若这便是袁家应得的报应,那你也该告诉我为什么!
好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袁野从怀里拿出了那只燕穿芍药的金钗,他还没来得及把它送给顾芳菲,此刻他将其置于袁老太太的手掌心:“奶奶若是不想看到下一只金钗插在我的尸体上,就请说吧!”
从来纸包不住火,袁老太太老眼一热,两颗泪珠就掉了下来,重提旧事于她而言,也是一道伤疤。
罢了,家已经散成这样了,有什么说不得的。
只是该从哪里讲起来,她糊涂得很。
不如便从这金钗开始罢了。
她抚了抚那只金钗,声音似乎具有穿透力,跨越时间,逆转回多年以前:“其实…我这只金钗,不过是看着人家的好,仿了其形的一只拙品罢了。
真正的那只燕穿芍药的金钗啊,光华万丈、宝气蕴含,我至今都记得,连金燕子身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芍药花蕊的金线比发丝儿还细……”
老太太多年以来上了岁数,记忆不大好,可说起那只金钗,眼神如有了光,仿佛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大户人家的老爷,疼爱他的的夫人,为她生辰祝寿,只因那夫人名叫‘金燕钗’,平生最爱芍药花,所以才有了那——‘燕穿芍药’。”
金燕钗,金燕堂内藏金钗。
所说先前只是五分怀疑,听到这里,袁野已经是半身麻痹,彻底坐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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