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虽是夏侯潋的朋友,但屡次挑战他的底线,实在可恨。
兼之偷入沈府偷盗公文,不知是何目的。
现在是多事之秋,他刚刚上台,根基未稳,清流虎视眈眈,太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女人。
各方都盯着他的错处,稍不留意就被大做文章。
他的信条向来是宁杀一万不可错放一人,那个人留着终究是个隐患。
沈玦略略抬眼,阴郁地说道:“不必留着了,杀了吧。”
“是。”
贴刑官告退。
沈玦拿起茶杯,用杯盖拂了拂茶沫子,忽地想起什么来,问道:“上回让你们去查尚二郎的来历,可曾有结果?”
有个番子拱手道:“已查过了,文书前几日递给您了,督主事忙,应是忘记瞧了。
此人来历不甚分明,没有户籍没有户帖,只查出一年半前在台州参过军,半年前进的京,如今在云仙楼帮闲。
对了,尚二郎不是他的真名,他在云仙楼叫夏侯老二,在台州用的名儿是尚二牛,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名。”
瓷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茶水溅了沈玦满身。
大家都吓了一大跳,沈问行“哎哟”
一声,忙扯着袖子帮沈玦擦膝上的茶渍。
沈玦挥开他,目眦欲裂地问道:“你再说一次,他叫什么?”
沈玦的脸色煞白,番子不知道哪句话冒犯到了沈玦,愣愣地开口:“夏侯……”
他话还没说完,沈玦忽地站起来,一面快步往外走,一面叫道:“快!
快把贴刑叫回来!”
众人得了令,也不问为什么,忙撒腿跑了。
沈玦苍白着脸,也往外赶。
脑子像有阳光穿云破雾,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尚谐音上,是夏的谐音下的反义。
二郎、老二,二牛……二是夏侯潋的排行!
那个白痴就是夏侯潋,所以他会易容,所以他知道静铁,所以他的眼睛那么熟悉!
可他刚刚派了人去杀他,是他亲自下的令!
沈玦肝肠欲裂,眼眶霎时间红了。
他跑起来,耳畔风声呼呼作响,他身后赫赫扬扬拖了一长串的人,全都跟着飞奔,口里直呼“督主!”
。
他充耳不闻,过了靖忠堂,又过小花厅,回廊曲曲折折,朱栏红柱重重叠叠,他头一回恨东厂衙门建得这样大这样繁复。
鬓发散了,他无所谓。
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一骨碌滚了下去,他也不在乎。
从地上爬起来,碧玺珠子、印绶都噼里啪啦滚在地上,他没空回头捡,膝襕、衣袖脏了也没空管,只疯了一般往大牢奔。
他很久没有这样不体面过,沉稳的沈玦、冷静的沈玦、运筹帷幄的沈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谢惊澜,他要去找他等了十年找了十年的书童,夏侯潋。
沈问行和一帮番子喘着粗气苦苦跟着,看见沈玦从台阶上摔下去都吓呆了,可沈玦立马又爬起来跑了,沈问行一边喊“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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