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畔并未察觉他有什么异样,嘴里喃喃道:“等得了空,我去瞧瞧姨母吧!
大哥哥的婚事搁置了,梅表姐和赵观察倒很顺利,听说明年开春就要办喜事了呐。”
他含糊应了声,心里的不自在也掩藏得很好。
不过晚间躺在床上又忍不住思量,不知向序同她表达过爱慕之情没有,自己现在很介意这个,又不好相问,害怕要是贸然提起,会引得她耻笑。
云畔只当他还在为朝中的事烦恼,睡眼惺忪下伸手拍了拍他,“再愁也得睡觉啊。”
他没有应她,只是朝她靠过去,轻声唤她:“夫人……”
云畔闭着眼睛,嗳了一声。
他不死心,又唤她:“巳巳……”
她说:“怎么了?”
睁开眼睛望向他,“公爷今日不寻常,是遇见什么事了吗?”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了,只道没有,隔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她:“嫁给我这么长时候,你可曾后悔过?”
云畔一怔,睡意也被他吓没了,“做什么这么问?难道你后悔了么?”
他说从未,“但我担心你跟了我,心里有委屈。”
其实他话未说透,他所谓的委屈,是担心那道指婚让她别无选择,违背了自己的初心。
而云畔的理解,最大的委屈莫过于要将他分给别人。
有些话她不敢说,若是平心而论,她甚至不希望他参与到这场争斗中来。
输了有性命之虞,侥幸赢了,皇帝三宫六院是天经地义。
到了那时怎么办,凤冠霞帔,无边寂寞,赢了输了,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人活于世,哪有不受委屈的。”
她平淡地说,复又添了一句,“反正嫁给公爷,我一点都不委屈,至于将来还会遇到多少事,会不会委屈,那就留待将来你再问我,好不好?”
她真是个体人意的好姑娘,他听了她的话,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发现自己好像庸人自扰了,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替她盖好被子,说睡吧。
***
梁宅园子,上京名流聚会,大抵都选在这里。
虽说三位国公明争暗斗,大家心里都有数,但场面上兄友弟恭,却是从来不可少的。
陈国公做东,设宴为楚国公接风,这也是向外传递堂兄弟三人一团和睦的信号。
就算传到官家耳朵里,也没有什么可诟病,向来兄弟阋墙不是好事,兄弟友爱,总是长辈愿意看到的吧!
如今白天是愈发短了,夏日傍晚太阳还在天上的时辰,立冬过后就已经变得墨黑。
瓦市这时候最热闹,华灯燃得街道四处煌煌,薄薄的轻雾下,霓裳美人裙带款款,从面前走过,扑面就是一阵脂粉香。
陈国公和李臣简先到一步,立在门前等待楚国公到来,马车来往了许多辆,每每看,每每都不是。
天色微寒的时候,李臣简已经披上了乌云豹的氅衣,饶是穿得这样严实,偶尔吸着了冷风,也还是会忍不住咳嗽。
陈国公知道他身上症候,便道:“我一个人在这里迎接就是了,你先进去,里头暖和些。”
李臣简却说不必,“三哥才回来,我要是怠慢了,将来面上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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