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广陵别驾连连摆手,“上将军盛情断不敢当。”
边上蒋干不耐烦听他们官场周旋,嚷道,“好好的过节,提这些做什么早就听说上将军弓马娴熟,咱们在前头棚子里备了小角弓,请上将军赏脸射黍。”
一群人自发让出道,容与忙推脱道,“今日不便,带着孩子出来瞧竞渡的,耽搁了时候怕她不乐意。”
布暖听他拿自己做借口,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偷偷觑他,老神在在,脸上写满了真挚和装出来的无奈,还真是没有半点破绽。
她正茫然,猛见他丢来个眼色,她立刻会意,敢情他不愿意和这些人胡混,要叫她造个幌子出来。
“对不住诸位,舅舅今日是带我出来看蓝将军夺锦标的。”
布暖
咧嘴笑笑,“我怕时候晚了错过好场子,各位要约请家舅且等下回吧”
说着扮出了无赖样去拉他胳膊,“舅舅,竞渡要开始了”
容与带着歉意冲众人笑,“没法子,孩子宠坏了,竟是个不懂规矩的,只好改日再来赔罪了。”
郎君们脸上讪讪的,治军严明的镇军大将军对付不了一个丫头。
还是老祖宗有见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种集两者于一身的物种,可不是世间顶顶难伺候的么
“既这么,上将军请便,咱们喝酒闲话有的是时候,不能白错过了今天的重头戏。”
葛肃抚了抚光洁的下颚,“我买定州夺魁,下了十吊钱的血本,倘或赢,便是一赔八的份子,要紧要紧”
容与心道还是太监体人意儿,给个台阶让他下,忙拱手同一干人等道别,复领着布暖往堤岸边赶。
布暖歪着头问,“那些都是朝中同僚么他们盛情相邀,舅舅怎么不愿意去”
“一群官场上打滚的老油条,他们说话能有几分真心奉承着不过为了拉拢你我不爱听他们插科打浑,听多了人要作病的。
况且把你一人晾着,你不会闹别扭么”
前方鼓声磅礴,人群的欢呼和佛教铜钦低沉雄浑的声音汇集到一处,再听不清他说的话了。
其实他是想说,与其同那帮人搅和,还不如和她在一起,不费心神,叫人惬意自在。
要挤进岸边有些难度,布暖是初生牛犊,在人堆里探头探脑着跃跃欲试。
容与担心人多走散了,要牵她又有顾忌,正犹豫徘徊,却见她把一方帕子摊在掌上,怯怯的探过来,隔着帕子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舅舅的手好大,关节修长,孔武有力。
她豁出去了,死死抓住。
反正不管怎样,牵都牵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原来踏实的味道会叫人上瘾舅舅拢着手指,她能感受到他微微施加的力量,坚定的,似乎还带了些宠溺。
布暖瘟头瘟脑的想舅舅真好,身居高位,有时免不得清高和骄傲,可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对她没摆过长辈的谱,她一开始那么怕他,怕得倒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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