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嫁入嘉裕侯府不过几个月,季念便暴瘦了一大圈。
那会儿月柳被派到她身边跟了没多久,看着好好一个人瘦成那副脱了相的模样,日日端着饭都要急哭了。
老夫人虽不喜她,但到底是嫁进侯府的新妇,太医请了一回又一回,药开了一帖又一帖,可人就是不见好。
谁都不知道,心里头压着事的人,不是不想吃,是根本一口都吃不进去。
可季念知道自己不能倒,便硬逼着自己吃,吃一口吐一口,吐了就继续吃。
季念也不知道那段日子是怎么浑浑噩噩过的,但到底是撑过来了。
撑过了头一年,撑过了觉春楼最难的时候,撑过了老夫人三年守孝期——撑过了离开那个人之后的每一日。
季念以为,这些都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事了。
但当她撞进谢执的怀中,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谢执又唤了她一声:“季令令。”
季念头埋在他的胸前没有吭声,只是慢慢挣开那手,而后双手环住他闷闷地点了点头。
***
接下来几日,季念都没去觉春楼。
倒是不用早出晚归了,但也多了个别的麻烦,比方说用膳。
成二不在,季念也没处带膳食回来,只好去临镇买了带回来,一来一回耗费许多时间,再去掉熬药打理的功夫,一日通常没干什么就这么过去了。
成二再带着新药回来的时候,谢执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了。
他人生头一回看着自家公子恢复得那么快,在心里一阵啧啧称奇,果然能治住这主儿的也就是三小姐了。
来时成二正好遇上季念从谢执的屋子里走出来,这会儿冲进屋子见着谢执,也不担心谢执的身子了,第一句就是:“公子,三小姐刚是不是来示好的?你们俩这几日怎么样啊?”
休养了几日,谢执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他站在桌前倒了杯茶,听到“示好”
二字,皱皱眉:“成二,你越来越没规矩了。”
成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手作势在自己紧闭的嘴前拉了道线,然后又找补道:“成二的意思是,公子和三小姐,这几日是不是多了许多亲切的来往。”
说时,还特意把亲切两个字念得重了点。
谢执睨了成二一眼,给他递了一杯茶,没搭理他。
成二弯腰双手接过那茶,嘿嘿一笑:“谢谢公子。”
说是主仆,但成二很小就跟着谢执了,他们两个之间一直也没太多严格的界限。
旁人看来可能有些主仆不分,以下犯上,但谢执就是这么个人,重礼却不重虚礼,若非触及他心里那根线的,他很少会去纠正计较。
成二喝了一小口,又偷偷瞄了谢执一眼,好半天没等到下文,想着自己刚刚就是嘴太溜踩着自家公子的线上了,抿抿唇也不再多嘴了。
谢执确实不想听成二张口闭口就说这些。
他喜欢季念的主动,却不喜欢她的主动被人放在嘴里议论。
尤其是方才“示好”
那两个字,总好像把人分了等,谁主动点,谁就输了,谁就得处于弱势地位一样。
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更何况,谢执也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亲切的来往,压根就是没有,院里那根白线倒是一日一日被小姑娘来来回回踩模糊了,但哪次不是来用膳或是威胁他喝药的?活脱脱公事公办的模样。
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他连个尾巴都没摸着。
……
季念回到屋中,桌子上是一沓翻开堆叠的厚册子。
觉春楼之所以能在短短四年里被经营得如此之后,一是因为“敢”
,二才是因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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