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在衣服下面跳得厉害,安得蒙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弯起眼睛,向我伸出手:“很高兴你病好了。”
安得蒙很少来一号办公室,大部分时间他都留在红楼。
我研究了他尚未完工的解密机模型,然后和拉斐尔交给我的图纸相对比。
安得蒙的方法很简洁,他试图通过修改“迷”
加密机的连线方式,反向设计出能迅速找到解密钥匙的反转机。
而拉斐尔不同,他给我看的图纸上都是错综复杂的电路。
我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解密机图纸,他惯常性的坐在七号办公室洒满星光的窗台上,屈起一条腿,耐心的等我看完。
“这种东西要是真的能制造出来,世界会轰动的。”
“我只是有这个思路,还不完善。”
我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
他在解密机里设计了大量真空管,通过在纸带上打孔判断正误,进行逻辑论算。
“你为什么会在七号办公室?”
我问。
拉斐尔有些吃惊。
“以你的能力,不应该只在七号办公室。”
我抖抖手中的图纸。
他自嘲的笑,神情冷漠:“我母亲是波兰人,外祖母是犹太人,我有二分之一的外国血统。”
“这不公平!
英国又不是纳粹,不会在乎你的血统!”
“艾伦,你很久没有离开普林顿庄园了吧?现在街上黑衫军每天都在发生暴乱……纳粹种族主义在英国蔓延得很也快——况且这里是情报局。”
“我知道,从报纸上读到过。
他们要求政府和第三帝国谈判。”
我沮丧的说:“他们只是少数人。”
制造这样一台机器至少需要十万英镑,而且还很可能出错。
拉斐尔有着天才的数学思维,他构造了一个非常精致复杂的解密方式,然而并不实用。
幸好‘迷’的解密机不需要这么复杂,因为不久后我想出了一种更为简便的方法。
研究加密机的那段日子很平静。
这种平静持续了大约三到四个月。
伦敦街道上的积雪融化了,天穹显得很高远。
正是泰晤士河畔的私人别墅后花园里郁金香芬芳的季节,酒吧里有空喝黑啤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开始想念剑桥郡,图书馆拱门外的苹果树应该开花了。
不知道小屁孩的数学成绩有没有进步。
阿诺德时常来看我。
有风的天气里他会帮我在单薄的衬衫上披一件外衣。
满房间都是人,他牛皮糖一样黏过来,靠在我办公桌边调情,神态自若。
“小艾伦,我们八月份去湖区看薰衣草的蜜月旅行你考虑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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