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朱易才毕生的机敏果决应当都用到了今日。
用在了此时此刻。
但梁尺涧不为所动,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发问:“那么……霍兄在哪儿?”
朱易才的神情慌乱一瞬:“什么霍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梁尺涧道:“不知道?在你派人起来抓我的时候,还有一些人被你领去了盛京的某家客栈,来之前我们已探听过,你从那家客栈里,带走了一个人。”
“是,我是去带走了一个人,”
也许是知道反驳这事无用,朱易才大方承认,但他话锋一转,又道,“可是我带走的不是什么霍兄,只是我的某位朋友。”
“是么?”
梁尺涧微笑,“那能否让我见见这位朋友?”
朱易才不语。
正自胶着难分,门外忽而又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
不一会儿,停靠的车辇旁又停放下一顶轿子。
那顶轿子做工精致,花色也不张扬,再怎么看去,也是顶普通的轿子。
可朱章平望向门口,见到这顶轿子时,说不出是为什么,心神大乱,比方才面对刘冠蕴时还要紧张无措,甚至可说是恐惧。
——是一种预感。
直到那顶轿子的轿帘被一柄折扇挑开,着了身浅紫的人影从轿中走出,外纱霜白,广袖飞云,墨发流瀑。
头顶的玉冠垂落朱坠流苏,霞光映来,照得他姿彩绝世,肤白如玉,眉间朱砂痣昳丽夺目。
朱章平浑身都软了。
他死死揪住朱易才的衣摆,声音都快听不见:“快、快跪好……不,趴、趴下来……”
朱易才皱眉不解,转头也看了眼。
这一眼,朱易才心神萌动,还没来得及赞叹半句,便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周遭的官兵方才已是肃穆至极。
此人踏过门槛,走进院中时,官兵们的神情却更加沉稳严肃,好似绷直了的长弓。
朱易才不明所以,观赏着美色般,愣愣看着那道人影一步步走近。
如香风从面前飞过。
刘冠蕴道:“什么样的风把谢相吹来了?”
谢相。
朱易才比朱章平软得更厉害,他几乎要化成一滩水,倒在地上半点儿力气也无。
天下间多少人畏惧谢紫殷。
若说见到刘相,他们还能硬撑着反驳,更有胆子喊冤。
可若是谢相站到他们面前,别说是反驳,哪怕是说一个‘不’字,都要用尽他们浑身力气。
朱家父子彻底失了声音。
他们木愣愣跪在地上,五体投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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