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的骑术再好,也不可能走这么快,都追到这里了,竟然还是不见她人。
承平平常是个天塌下来也不在乎的性子,今日应当也是感受到了压力,路上一直沉默着,只顾寻人,此刻终于也忍不住了,问何晋是否带错了路,或者还有别的可走的道。
何晋摇头:“来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道!
才过去几日,我记得清清楚楚,不会走错!”
他的语气虽然斩钉截铁,但确实,追出来这么远了,就是不见人,话如此说,自己也是迟疑了起来。
“莫非……小娘子走的不是这个方向?”
裴萧元放缓了马速,最后停马,环顾四周。
承平和何晋也跟着他停了下来,见他忽然闭目,面向野地,一动不动,似在凝神听着什么。
四野里劲风正在疾吹,耳中灌满了呼呼的风声。
“郎君可是听到了什么?”
何晋也跟着仔细听了听,耳中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了,等到裴萧元睁开眼,立刻发问。
裴萧元再次望了眼四周:“我方才仿佛听到了一声马嘶,再听又消失了。
风声过大,也不确定有没有误听……”
他略一沉吟,“或许是我听错了。”
承平和他共同作战过,知他耳力敏锐,一向罕有出错,跟着眺望四野:“有无可能就是叶小娘子的坐骑所发?或者是她远远看到咱们上来了,故意藏了起来?”
他这想法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条道再继续往前追下去,应当也是徒劳。
“不如就照王子所言,咱们分头到附近能藏人的地方瞧瞧去?”
何晋想了想,提议说道。
裴萧元颔首:“也好。
若有发现,吹鹿哨为号。”
商议完毕,眼看这个白天就要过去,不能再耽搁,承平和何晋各自催马下道,向着两侧远处的坡地分头寻了过去。
裴萧元独在马背之上又停了片刻,蓦然回头,目光掠过身后来的方向,不再犹疑,转马折返。
正如片刻之前他说的那样,他听到了声短促的马嘶之声。
原本也不十分确定到底是否误听,但就在刚才那一刻,他生出了一种感觉,在他身后不知哪个确切方向的暗处里,有一双眼,正在窥视着他。
他驱着坐骑沿路回行了约数十丈,再次缓缓地停马于道。
暮色渐重,远山后的夕阳也达到了它最为浓墨重彩的时刻,火烧般的红光铺天盖地漫浸着野地,连马背上的这道人影也被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光晕。
“阿妹?”
片刻之后,他转过脸,试探着向他右侧野地当中那一片起伏的丘坡唤了一声。
除了晚风掠过坡头发出的劲急之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慢慢转面回来,依然凝坐于马背上,一动不动。
野风啪啪地卷动他衣衫袴褶的一角,不断地拍在他踩在马镫里的足靴筒上。
忽然此刻,对面扑来一只蝇子。
这小虫不胜风力,一头撞向他坐骑的面门,马匹的耳朵动了动,晃动脑袋,免得眼目遭那虫子袭扰。
就在这一瞬间,只见马背上的那道人影一晃,探手,一把抓住悬在鞍头上的一张角弓,斜跨在肩,双足同时猛地点踏马鞍,借着反力,整个人便如鹰鹞般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他的足尖才落在地,身形还没完全舒展直立,人便已转向下道,往右疾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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