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监心弦一拨,随即赔着笑儿上前去,“见过首辅大人。”
随即抬了手去接蔺璟手中的油纸伞。
闻言,蔺璟缓缓转过身来,压低了声线,“如何?”
“梁王殿下已然醒了,却识不得人,心智仿佛只有六岁。”
听罢,蔺璟倏地敛眉,“竟还活着?你着人细细瞧了不曾?”
“姜太医细细把了脉,绝不会出错,许是梁王身子骨原就硬朗,故而今日那盏酒不曾全然要了他的命……”
正说着,那头屋内想来已是云收雨歇,一盏昏黄的烛火亮了起来。
蔺璟与内侍监随即噤了声,只垂首听着内里的吩咐。
半晌,便听得屋内传来文宗气喘吁吁的声音,只道入内。
内侍监闻言,下意识悄么儿抬眼瞧着蔺璟,见他神色坦然得撩了襕袍的衣摆径直上了阶梯至门口。
内侍监紧跟其后。
待蔺璟缓缓推开门,迎面扑来的便是刺鼻不已的熏香,轻纱扬卷,一室靡靡,教人下意识忍不住要屏息。
那头刘嫔正宽松得披着外衫,坐在屏风后头的床沿上头伺候文宗服金丹,见着人入内,竟也不曾避一避,待听着文宗一声吩咐“你且先出去罢。”
刘嫔才施施然起了身,衣衫都不曾揽一揽,晃动着腰肢经过二人身侧,径直出了屋子。
随即是屏风后头的文宗一阵轻咳之声,“可成事了?”
内侍监忙上前跪拜在地,将先头在王府的所见所闻皆复述了一遍。
那头文宗一时讶然,“竟痴傻了?”
内侍监点头应下,“正是。”
屏风后头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不多时,便见文宗绕过屏风,抬手掀了纱帘从内里走了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明黄色的中衣,行至另一头的案几旁坐下,面上带着隐隐的笑意。
“痴傻了更好,此番再回雍州,若众人知晓李云辞竟痴傻了,军心自然散尽……”
说到此处,文宗又是一阵猛咳,可面上的笑意是半点都敛不住。
只蔺璟一人沉着眉,上前一步,“圣上明鉴,臣还是怕,怕皆是李云辞假意迷惑故弄玄虚之举,不得不防。”
那头文宗闻言,挑了眉眼,“他还活着,怕不是你的药有问题?”
蔺璟蹙眉,只道不会。
“既如此,今日殿上的酒是朕瞧着他饮尽的,如何会出错?”
文宗言罢,复朝内侍监问询,“太医可瞧出什么异样来?”
内侍监只道不曾。
蔺璟复道,“既出了手,不若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可文宗好似不曾听进去,只摆了摆手,“此事不用再议。”
继而松怔了身子靠在椅子上头,倒似是在回味方才的餍足。
随即,文宗又挥手让二人下去,待二人临出门之际,又轻飘飘吩咐了一句,只道让刘嫔来。
内侍监忙应了下来,便沿着檐下躲着雨帘往回廊的尽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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