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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神逐渐冷了起来,郑书昀握于鼠标的指尖轻微绷紧,而后关掉了和项旭的对话框。
许是意识到郑书昀突然间的沉默,项旭语气略带试探道:“兄弟,我不会是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事情吧?”
郑书昀没回答他的话,只给出简短的两个字:“挂了。”
随即切断通话,他拨通了裴楠的手机,对面的拨号音一声比一声漫长,许久都无人接听,直到系统自动挂断。
*
夜间时分,由于外来车辆开进别墅区的登记流程过于繁琐,裴楠让出租车停在了最后一道安保前,下车步行。
临近十二点,夜色下渺无人迹,进入住宅区后,有一段路的路灯不巧在今天的雷暴中坏了,四周安静得有些渗人,偶尔有微风吹过,带动两旁灌木的沙沙作响。
走了几步后,他听见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好像是某种劣质胶鞋摩擦地面,和他步伐频率相当,如同跟踪,可等他猛然回头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
在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饶是平素胆子比天大的裴楠也有些发怵。
裴楠双手插兜,不由奔着道路前方微末的光亮加快步速。
踏出这条路的瞬间,他看到不远处,郑书昀的住处,那扇沉重的黑色院门被人从里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瞥见他之后,又站定,在冷白灯光的映照下如神似佛。
仿佛吃了颗速效定心丸,裴楠绷紧的心弦骤然松懈,紊乱的脚步也在同一时间缓了下来,再走近些,眼前逐渐浮现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那面孔仍旧帅得万里挑一,只是眸色清冷,唇线紧抿,下颌微抬,再配上因病失去血色的苍白肤色,可谓是冰冻三尺。
看着眼前衣衫略显单薄,好似匆匆出门的郑书昀,裴楠疑惑问:“你有什么急事吗?”
“怎么不接电话?”
郑书昀无视了裴楠的问题,垂头看向走到自己面前的人,语调低沉,却又不同往日的毫无波澜,似是藏着几分不虞。
裴楠“啊”
了一声,解释:“设置成静音没听见,后来没电关机了。”
说罢掏出断气的手机在郑书昀面前晃了晃。
郑书昀喉结微动,辨不出情绪,转身抬起受伤的手,欲打开院落大门,被裴楠挡住,帮忙摁了密码锁。
裴楠靠近的瞬间,郑书昀从对方原本干净清爽的颈间闻到某种甜腻的男士香水味,他眉心拧起,压下心头骤然的翻涌,往旁边退开两步,由于动作不够隐秘,被裴楠收入眼底。
回味郑书昀方才近乎刻意的疏远,裴楠有些不确定。
走近住宅门前的一瞬间,他盯着两人之间接近一米远的空隙,不动声色地靠近郑书昀几分,很快又被对方拉开了距离。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裴楠原本在酒吧发泄后趋于平静的心再度躁动起来,他略有不满地问:“郑书昀,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郑书昀看也不看他,只低头操作指纹锁,简言道:“你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裴楠下意识抬起大臂,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转头看向身旁男人岿然不动的眉眼,几乎捕捉不到任何表情波动,就好像对方只是随口说了句话,不掺杂别的情绪。
类似的话,郑书昀其实在两个月前就说过。
想起自己十几年来被郑书昀轻视的桩桩件件,胸口的躁动愈发扩大,进入玄关的时候,裴楠终于没忍住,抛出了那个历史遗留问题:“你怎么总是嫌弃我啊?打从第一回见面那天起,你好像就特别看不上我。”
迎着客厅天花板倒悬而下的璀璨吊灯,郑书昀的眸光在裴楠话音落下时骤然敛紧,凸起的眉骨在他眼睛上打下昏暗的阴影,恰到好处地盖住那略微异动的神色。
而这样掩饰而来的深沉看在裴楠眼中,却是默认。
以往这种时候,他会燃起强烈自尊,主动和郑书昀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可他今日心情欠佳,又因为对方莫名其妙的疏远,心头骤然火起,此时此刻偏不想遂了郑书昀的意。
于是他两步走到郑书昀身前,故意贴紧他道:“问你话呢郑书昀,为什么不回答我?”
郑书昀又往旁边挪了半步,裴楠不依不饶地继续凑近,但由于没注意脚边圆毯掀起的一角,鞋尖毫无防备地绊上去,身体在一瞬地挣扎间失了平衡,整个人朝前扑去,又被两条强有力的胳膊护住腰背,绕开茶几桌角,和身后那人一并向后倒在了沙发上。
松软的沙发采用记忆材料,能根据体型变换形态。
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叠加上去,使得坐垫和靠背之间形成了一个仿佛要将两人困住地锐角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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