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见状将自己的书篮放在一边,着手脱衣。
这一层检查的流程沈勤益曾经跟他们科普过,沈勤益原话是:“县太爷原本规定大家只需要脱的剩下亵衣亵裤即可,但我前面有个考生在亵裤里藏了小抄,县太爷大怒,便让我们所有脱光了走过那段路——冷死我也。”
可能是有去年的前车之鉴,今年并未有人敢大胆的携带小抄。
何似飞脱完外衣、中衣,外裤和中裤后将其放在书篮上,按照衙役的吩咐拿上自己的身份文书和考牌,走过这段明晃晃的路。
偏门正对着的是礼房,县衙礼房平日要处理各种人口流通、农桑赋税、房屋田契等事项,修得又阔又大。
进去后,何似飞便感觉周身一暖和,原来这门口足足放了八个火盆,兴许是怕学生冷着了。
何似飞先将自己的身份文书和考牌递给左边的衙役。
他很快对着这个名字翻到登记何似飞考生信息的那一页。
这一页有何似飞报考时候的画像,还有修长、瘦削、面白无须等体态记录。
何似飞对工笔画没有研究,但他觉得这画有种神奇之处——分明单挑出来看哪儿哪儿都不像,但组合在一起,就跟他有种微妙的神似。
检查审核很快过去,何似飞被衙役带领着穿过礼房大堂,走到后门处。
这里同样有八个火盆。
与此同时,何似飞拿到了自己的衣服和书篮。
因为礼房内暖和,他穿衣服的速度便慢了一点,将盘扣、系带等整理妥帖再出门。
他书篮里装了两支毛笔、墨块、砚台、笔架、一葫芦水和两块馒头。
之前陆英和他讨论过要不要带水,毕竟喝了水就得解手。
县试虽然允许大家小解,却是在每人桌下放一个尿壶。
也就是说,解手时毫无隐私可言,只要你在解手,那么你前后左右基本上都能听到。
陆英自觉还是有点心理包袱的,他觉得这档子事儿太有辱斯文。
因此便考虑过要不要喝水这个问题。
何似飞觉得是不管喝不喝,水得带上,渴急了那也是必须喝的。
前面这一通折腾看似流程复杂,其实用时很短,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过,何似飞便出了礼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么脱衣穿衣后,再出礼房,居然再没感觉到寒夜刺骨的凉意了。
可能一是由于天快亮了,二便是这么一来也在刺激身体发热。
礼房后门正对着公门,也叫龙门,院内场地极大,此前经过检查的考生都立在此处,被衙役带着按照各自考牌上的序号站好。
何似飞发现这是按照身高排的序。
他想起沈勤益之前说的进去后要给大家每人发一顶帽子,帽子上粘长长的纸条,如果哪一行纸条断了,那就按照作弊论处,逐出考场。
何似飞拎着书篮,心想大家可要坚持住,千万不要被逐出去。
等到所有考生在自己位子上站定,他们便在县令、县丞、学政、教谕的带领下给孔夫子上香,连拜三拜。
随即,学政宣读考场规矩,县令宣布开考。
县试的考场比何似飞想象中要粗糙不少,基本上可以简述为两个字——‘大棚’。
方才他们站在院内,正对着的是五间大厅,为学政及收卷看卷之人办公之所;左右两边是两座大敞棚,各十余间,南北十余丈,棚深两三丈,每间廊下悬有一匾即号数,如天字号地字号等。
「1」
何似飞这一排考生被衙役带着进地字号房。
进去后,何似飞发现里面皆是长条样的桌凳,且其长度与敞篷进深相等,大家在衙役的要求下,面向北而坐,将书篮放在自己桌案左前方。
因为桌子是联通的,为了避免偷瞟,每人带上一顶帽子,帽子左右两边各粘一条指头细的纸条,如若动作幅度过大,纸条便会断裂。
做完这一切后,所有人正襟危坐,竭力维护着这脆弱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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