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洸偷偷瞟了一眼角落里的陆昭,几年未见,陆昭确实长高了不少。
看来这些南冠遗族们的犬羊生活过的不错,而且这几年下来也没今日死一个,明日死一个,可见父皇保持着远超寻常水准的厚道。
若依他之见,这一窝祸害哪能留啊。
然而对于陆昭留在宫中,元澈显然抱有不一样的态度。
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挺好的。
此时魏帝开口,语气仍是一副话家常的样子:“如今局势不安,太子虽常年领兵,但若临大事,仍需兄弟齐心。
元洸,渤海郡如今兵力如何?”
元洸起身答道:“回父皇,渤海郡有精兵三万可供驱使,若全民动员,亦可填辅兵两万余人。”
魏帝点头道:“自古东方富贵地,少战事,如今国家危急,你那可先准备着,暂屯兵敖仓,不必急于西援。”
作为东面少数为自己直系血脉的诸侯王,魏帝还是觉得令其屯守东都附近,稳定东南宗室,更有意义。
说完,又对陆昭道:“你曾为顾老关门弟子,身负江南人望,虽然这两年不曾回去,不妨时时通信。
人情浓淡全在维系,且三吴鱼米富饶之乡,若能成济王事,倒也不失为南北同心的美谈。”
陆昭听着皇帝的便宜话,笑着应下。
若在此之前,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陆家与江东通信的,更不会允许有什么人情往来。
陆家自己也很自觉,从不平白无故把脑袋往铡刀里送。
毕竟这种事只要有人有心,谋反之类的罪名,随随便便就可以捏造出来。
最后魏帝终于和太子聊起了军情,虽无太多细节,但太子一一将城池攻克的状况个做了汇报。
魏帝听罢长叹道:“降几杖于藩国,折吴濞之逆,可见当年七国之乱何其凶险。
你们如今年轻,也算是经历了。”
元澈、元洸二人低头应是。
然而元澈的神色微微凝滞,方才皇帝这一句,出自的正是《北征赋》。
魏帝只作不察,继续道:“陆归为凉王信重,此番若能劝降,对局势大有裨益。
太子,劝降一事你可有所建议?”
元澈瞥了一眼坐在阴影处的陆昭,道:“陆归人中金鳞,所图甚大。
若此时劝降,成功与否尚不能确定,即便陆归有意,只怕所要的也不仅仅是封侯之位。
依儿臣之见,应先率兵巩固京畿三辅,禁锢陆氏族人,再领兵前往陆归阵前商谈。”
魏帝不置可否:“先人有云,君子履信,无所不居。
若真有心,倒不拘于在哪里归降。
况且他领兵甚众,又居险要,所值封赏,远不止郡侯。”
元澈听完一怔,父皇怎么又提了《北征赋》中的一句,他有些狐疑地看了看陆昭。
此时,连元洸也发现了有些不对。
而魏帝则把眼前的一幕捕捉到了眼中。
陆昭避开了元澈的目光,理了理衣摆,锦绣华服在灯火下明媚绚丽,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披荆斩棘而来。
与此同时,她的对手也开始剑拔弩张,下出了她最想要的那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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