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秀眉微皱,总感觉这人今天不太正常,戾气没有了,语调过分平静,没了“林季延式”
的尖锐强势。
侧耳听见他说:“上周刚参加完一个同行的葬礼。”
“高速上碰到连环车追尾,他被夹在中间,才40岁,二胎才五个月大。”
许愿惊愕不已地看向他,终于明白他今晚为什么不对劲。
“以前在一起吃饭,他也开过玩笑,说搞不好哪一天会过劳死,谁知道是这样的死法。”
林季延转过脸来,往日自信的眉眼难得饱含困惑,“愿愿,其实我们离死很近,对吧?”
许愿怔了一会儿,才勉强找到答案:“每天,总有一些小概率事件在发生。”
职业关系,她之前跑社会新闻,亲眼见过太多悲观离合,许多事,离普通人好像遥不可及,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小概率事件的分子。
论她自己,她爸的坠楼就是一个小概率事件。
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有点久。
几米外,有三五个女孩穿着时下流行的低腰款背心,大声哼唱爱豆们的主打歌,唱到后面开始动作一致地跳起女团舞蹈,也有肚上有游泳圈的胖女孩,动作同样灵活可爱。
这是最好的年纪,也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刻,让人艳羡。
“确实没必要为一些小概率事件困扰。”
林季延洒脱扔掉燃了一半的烟,用皮鞋碾灭后说,“至少现在,我们坐在一起。”
背后演唱会音响轰鸣,都抵不过他这几句话带给她的心灵震荡,许愿陷入沉默,他们确实很少能够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只是,她心知,这是偷来的平静。
今晚他是带着武子昕来听演唱会的。
林季延偏过脸,定定看着她:“后悔吗?”
许愿糊涂:“后悔什么?”
“后悔那时救我。”
“后悔我就不叫许愿。”
许愿看着他灿亮的眼睛,知道他在提哪件事,那确实是他们共有的独一无二的经历,某种程度上,她和这个男人,曾患难与共,是生死之交。
她在漫天的烟花里弯着唇角郎朗回答他,“我爸外号许大侠,我是他女儿,所以我许愿也是要做女侠的。”
“林季延。”
在漫天的烟花之下,她突然涌起一种交流的渴望,想抛去那些无穷无尽的交锋对峙,和他平静说些心里话,“我许愿,做了错事会认错,但那一天,我为你冒险,是我一生做过最正确的事。”
“不需要试探我,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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