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要怎么说。
现在也是在受刑,但是与她能理解的那种不一样,无论是被钉在刑柱上的姿态,还是长年累月运行的符阵,都不像是因罪而来的正常刑罚,倒像是用私刑泄愤。
可守正宗内,就丁羽所见,至少冯越,还有沐宜,与他关系绝不会差,又怎会三百多年来视而不见,由着他被其他人摆布。
丁羽觉得,她要完成陶羽执念的第一个小环节,不弄清楚其中缘由,说不定就会犯下什么错误。
沐宜停下步子,一直没甚表情的脸上浮现一丝痛楚,本不想说,可见丁羽固执地拉着自己不放,也不忍心甩脱,最后只轻轻拂开,慢慢地道:“他……犯的不是守正宗的门规,是大恶,是不容于世间的罪。
当年因他而死的正道同仁无数,其亲友遗孤同门本来就是要将他明正典刑,以血还血。”
然后呢?丁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沐宜。
沐宜被她的一脸严肃逗得不禁摇头,轻声道:“你别想太多,没发生什么事。
我们守正宗第一大派的名头。”
他略带矜持地抬了抬头,“你以后会知道,不是说假的。
君师兄身系我派传承,掌教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
我们就是强抢他回来,也是无妨。
只是毕竟不能太伤了同道的和气,我们好好说了原由,大伙儿也只能……也愿意卖我们面子,只要让他们泄了心头之恨就好。”
丁羽听了暗笑,到底是只能还是愿意,怕是只能卖面子吧。
这让她心里挺高兴的,毕竟这个霸道的门派是自己师门,算是有靠山了。
再听沐宜说起当年后事,原是守正宗毕竟也不能过于霸道,硬保下君洛宁的性命,但也要给同道中人一个交待。
所以江非当年提出了孤云峰下已经布好的一个符阵可供关押;有那独生女儿死了的母亲,红着眼睛要求凶手终年长跪赎罪;有那慈爱师长身陨的徒儿失声痛哭,亲自念出法诀,让刑柱自生刺环,束身透骨;有那一半门人死于非命的宗主,将毕生所学化作一个个符文,让雷电击身,日消月磨。
所以,丁羽的感觉没有错,这其实不是公正论罪后的刑罚,而是痛失所爱后的泄愤私刑。
守正宗内,冯越等人虽然不乐,但恶事既已做了,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对着死者亲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江非对内也说了,既然强行留下他的性命,便不好再推拒受害者家人的要求,一一接受,将君洛宁关在了地牢之内,至今三百多年了。
所以说,他究竟害死多少人啊。
丁羽已经不敢想了,她怕想多了,会像残念里看见的陶羽那样,时时忍不住暴打那人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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