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隔着红围巾抓挠了几下,却如同隔靴搔痒,聊胜于无。
“不过,现在还是不急着拍,先吃饭吧?”
沈殊拉着楚征的手往餐桌走,忽然面色一紧:“嘶,你的手好凉!”
他俯下身,把楚征的两只手都完整地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楚征哪见过这种阵仗?南巷的冬季不冷不下雪是一回事,他无人依靠、只能趴在空荡荡大别墅里的取暖器旁边的地毯上昏睡是另一回事。
遂感到不习惯,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想抽回自己的手。
仿佛沈殊的手是烙铁,再多碰一秒就会把他灼伤。
“别不好意思嘛。”
沈殊笑道,“我以为我们已经算很熟了?捂手而已,我在家也经常给我妹妹暖呀,她还会把脚放在我肚子上,可冰了!
是个坏心眼的小混蛋。”
楚征只是看着他,轻声说:“别随便碰我。”
没有愠怒的意味,只是疑惑。
他不理解眼前这个笑得像太阳花一样灿烂、仿佛永远不会被他冰冷态度刺伤的人,不理解他来由可笑的好,更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同龄的阿明和夕夕不是爱孤立排挤别人的类型,但也绝不会热脸贴冷屁股;意识到楚征不好相处后,他们都会尽量避开和楚征交流。
其他孩子也大抵如此。
毕竟,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
可是这个人……
“你在路边见到被丢弃在纸箱子里的小狗,也会随便捡回家养吗?”
楚征跟在沈殊身后,又慢又冷地问。
窗外又下起大雪,鹅毛一般厚实的雪片划过灰蒙蒙的天,落在枯萎的植物丛上,迅速累积起来。
没多久,灰蒙蒙的世界就变得白花花了。
“如果只能提供一根无法果腹的香肠,还不如直接让它饿死。”
那时楚征还小,没法厘清理解那么多深刻的道理。
他只是明白:如果吞下那份食物,会比直接饿死更难受痛心。
人生的确如此荒谬——
得到了短暂的希望,却又迅速落入无底线的绝望里,要比从始至终都浸泡在绝望里糟糕得多。
一旦试图逃离痛苦,就会被更铺天盖地的痛苦覆盖。
可一旦尝到甘甜的滋味,又有谁甘心再次失去?又有谁能独善其身,不为所动?
这实在太有诱惑力,又过分危险了。
“嗯……就算没法带回家,我也还是会花掉身上所有的钱,尽量多给它买几根香肠的。”
沈殊竟然认真地回答了他提出的问题,而非随意敷衍:“我没办法成为拯救它的人,确实很遗憾……但只要它能活下去,说不定未来某一天,改变这糟糕的一切的转机就忽然出现了呢?”
他笑了笑,“多活一天也好啊。
活着就还有希望。”
楚征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两手相贴,汗水缓缓沁出。
“怎么忽然问我这么哲学的问题?”
沈殊昂着头,并未察觉到他变幻的神色,“你年纪明明这么小,怎么每天苦闷得像个一心钻研哲学的小老头啊?”
“不,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楚征往前走了几步,拉着他的手走向餐桌的位置,“我饿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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