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闻柳也没抱希望,思忖着是否要请个账房过来,可放眼整个县城,有哪个本地账房敢妄算云泽官府的账?早知就从京城请一位来了,商闻柳头痛难当,回去抱了账册出来,决定今夜挑灯先把这些账粗粗过一遍。
有个小吏在边上看着,支支吾吾说县衙的重要文书不可带出。
随行的缇骑瞪了一眼,那小吏立刻噤声了。
张燎早在外面等候,畏惧于锦衣卫的恶名,不敢近前。
他如今有几分信不过葛东敕,谋划着另留生路,存了几分讨好商闻柳的意思,可惜钦差大约信不过他,得找个机会表表忠心。
张燎琢磨着,打起精神上前,在两个门神一般的缇骑边上晃荡一会儿,鼓足勇气道:“商大人若是想,这些文书带回驿馆也是可行的,下官观大人面有难色,可需要下官协助?”
县丞本来不矮,可是锦衣卫更高,足足过了一头,张燎忍不住看了眼边上的缇骑,遏制不住地抖起来。
商闻柳听他说话,仿佛有几丝牙齿打颤的杂声传出,张燎又抖个不停,遂问道:“张大人很冷?”
“不冷,不冷。”
他听见锦衣卫的鼻间呼出一串气声,抖得更厉害了。
商闻柳轻笑:“多谢县丞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温旻一进殿,正巧遇上黄令庵出来,他们许久不见,匆匆照面,相互点头致意。
奏对过这几日的要务,指挥使总算轻松,出宫时,在午门外宫墙边遇到正等着他的黄将军。
“温指挥使,等你多时了!”
黄令庵即便一身便服,武将的气度还是在的,他的眼神里满是看向后辈的慈蔼,温旻不大爱笑,此刻在这样暖煦如阳的注视下,居然难得舒心地露出一点笑容。
温旻道:“黄将军受累久等了,在下刚得空,这就让家里仆人略备薄酒,给你赔个不是。”
黄令庵大笑:“那便多有叨扰。”
两人骑马到燕子巷,正是午饭时,老奴开了门,颠颠地去后厨点火开灶。
“还从未来过你的府邸,这小院子清净,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黄令庵笑吟吟地捏须。
他的胡须修剪得整齐,为了朝参,在奔赴京师前就让女儿整理。
温旻这些年也想蓄须,曾经尝试过一次,不过因为繁忙,没有时间打理,时间一长满脸杂草也似,便索xin不再蓄,刮了干净也省得麻烦。
黄令庵这把胡子就很有武将的风范,温旻心生羡慕,想着什么时候再试着留一把飘逸美髯。
对面的将军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
很快饭菜做好,为了这位贵客,温旻叫人启封了一坛他藏了许的陈酿,托人从朔西带来,从不舍得喝。
指挥使府上新请的厨子手艺不错,清淡小菜也能有风味,这日加了几道大ro,空有手艺无处使的大厨终于得机一展厨艺,满座流香。
黄令庵早闻到酒香,心旷神怡,他是个老酒鬼,启了封泥,先抿上一ko。
酒醇且烈,不多时,便微醺。
“秀棠和我那故友简直如出一辙。”
黄令庵感叹,细细端详着温旻,指挥使天天风雨来去,肤色微深,刀刻似的五官,纵然穿了板正的官服,也难掩其锋锐,黄令庵微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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