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在屋子里挑选白天收集的断层泥样品。
不一会,阳台的移门被推开了,唐菀探头探脑地冲他笑:“单老师在干嘛呀?”
阳台上是浓烈的药膏味,还有很淡的烟草味,单子淮简单回她:“看风景。”
“我们可以一起看吗?”
“行。”
单子淮把烟掐灭。
单子淮虽然话不多,但是却没有给人很强烈的距离感,学生们都挺乐意和他亲近。
阳台不大,挤不下四个学生,尤其还有个小胖墩,单子淮干脆半个身子坐到屋子里,看学生们热热闹闹得聚到阳台上。
他们把刚刚挑选好的绿泥石矿物给单子淮看,互相对比手里的矿物,见学生们肆意笑闹的样子,单子淮感觉心口有种钝钝的胀感。
“这些样本留着,明天你们跟韩老师一起做个钾氩定年分析。”
单子淮把绿泥矿石举到眼前,透过煤油灯光,绿泥矿石染上了一层好看的亮金色。
单子淮和学生说实验注意点,但是年轻人在休息时间对石头失去了兴趣,他们明显对单子淮修行一般的生活更感兴趣。
“单老师,你不觉得孤单吗?”
单子淮只是摇摇头。
“单老师你不晕车吗?我这几天感觉车坐得想吐。”
单子淮还是摇头,但是隔了几秒又缓缓补充道:“舌底下压颗薄荷糖会好很多”
他的手一直在缓慢地按摩疼痛的脚腕,左手腕上戴了一个看上去有些年代的手表,表带上刻了“明月入怀”
四个字,被摩得有点看不清了,而指针停留在十一这个位置没有变化。
“可是塌方好恐怖啊。”
“高海拔生活好困难。”
“单老师有对象吗?结婚了嘛?”
看着一双双明亮又活泼的眼睛,单子淮罕见地轻轻笑着,空气里是山里特有的味道,还有自己脚腕贴的药膏味迟迟没有散开。
“没有。”
他回答道,话一出口,心好像空荡荡的,被挖去了一块似的。
“单老师的手表是坏了吗?”
唐菀眼尖,发现单子淮的手表是静止的,她问完,四个小孩的目光一下子全聚焦到单子淮的左手上。
“……”
单子淮揉脚腕的手顿了一下。
一时间,没有人再搭话,唐菀似乎也发现自己话说多了,住了嘴,低头收拾摊开在地上的样本。
单子淮站起来,他回头看学生们,脸上恢复了原先淡漠的表情:“夜里温差大,快点进来休息吧。”
=
第二天连着一上午都放了晴,高原山区天气变化叵测,单子淮便想着早点先去把野外考察项目做了。
把仪器准备到后备箱里,这次单子淮联系到了一位当地的向导一起深入高原,也换了一辆地盘更高的吉普车出行。
下了车,昨晚下的雨导致一路上泥泞难行,单子淮手里握住地质锤当作导游旗,往前指着。
面前的天际线辽阔,山脉连绵起伏,令人凝息。
“这里是阿尔金断裂和祁连山断裂的交汇处。”
深入山区,风声很大,单子淮要用喊的声音招呼学生:“我给你们演示如何测产状。”
石头表面粗糙,单子淮的手抚摩多了砂石,结了厚实的茧。
他取出随身带的硬壳本贴紧岩石,放上罗盘给学生演示如何测量岩石的倾向角度。
“明白了的话,我们就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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