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霍奉卿的了解,那家伙转头去推动没什么好处的合作办学,多半有什么隐情。
但理解归理解,生气归生气,这是两回事。
午后日头热辣,五月蜩鸣喧嚣如汤沸,使人心火愈发烦旺。
云知意咬着牙根,心中恶狠狠地冷笑:若那小狗贼今日散值后来赔礼并解释,定先将他吊起来在太阳底下晒成狗肉干,然后再听他怎么说。
若他不来……
那就扒皮炖狗肉汤吧。
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口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拉回了云知意的思绪。
她循声扭头,惊见陈琇头低低的,以绢捂面做咳嗽状,小步快跑着离去。
望着她在烈日下稍显狼狈的背影,云知意惊诧了。
要知道,为官者言行举止有许多条条框框的约束,全都白纸黑字写在《大缙律》里。
“身着官袍在州丞府内掩面疾奔”
,这种事可大可小,若被风纪官员看见并呈文纠错,挨训是不可避免的。
若赶上风纪官员强硬较真,挨训之后还得罚俸,甚至会在当年的官员考功评价上得一两句恶评。
陈琇向来言行谨慎到近乎拘束,连稚嫩青涩的求学时代都少有不当举止,此刻这是个什么状况?
云知意以指尖抵了抵额心金箔,疑惑茫然,最终还是理不出个头绪。
于是她摇摇头,举步入院。
——
田岭的办事厅设在北院中堂,此刻并没有关门。
站在石阶下的属官看到云知意,见礼过后,赶忙上去,站在门口向田岭通秉。
未几,属官回身抬手:“云大人请。”
云知意颔首,拾级而上,迈过门槛时一抬头,就见田岭笑得勉强。
他道:“若你没来见我,我倒要命人来找你了。”
语毕,抬手示意她坐下,扬声唤人上茶。
他没提陈琇,云知意也不多嘴,只将满心疑惑憋住,落座笑笑:“是为了我昨日找霍奉卿吵架的事?”
“你还好意思提?风纪官的呈文今早就摆在我案头了,”
田岭没好气地笑瞪她,顺手从堆叠在案头的公文中抽出一份放在她面前,“均田革新的事不够你忙?好端端的,你找他吵什么架?”
虽话里话外是不认同的意思,但语气神情却是另一回事,显然并没有因为云知意找霍奉卿吵架的事生气。
云知意“啧”
了一声,倒没傻到和盘托出,七分真三分假地掺着答:“还不是为了学政司。
‘联合办学’将官医讲堂纳入邺城庠学,最后若是没办好,庠学是要担主责的。
庠学若是出岔子,这不得把学政司拖下水么?我就是去探探虚实,看他是不是故意给学政司挖坑。”
“那你探出来了么?”
田岭随口笑问。
云知意撇撇嘴:“他就是个蚌壳精,口风紧得很。”
田岭对这个结果显然并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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