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洲偏头看他,他今天穿的那件奶白色羊毛衫,是之前俞洲亲手干洗的那件,质地柔软,颜色温润,很衬他的肤色。
“老师感冒刚刚好,穿这么一点不冷吗?”
“俞洲,你要不要考虑搬到我这边来住?”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说完,然后一起愣住。
徐晓风很快反应过来,摇摇头说不冷,俞洲愣得时间更长,似乎很惊讶会听到这样的建议。
徐晓风又解释道:“我在这边买了一个两室,只有自己住,位置离学校和洗衣店都近,你可以考虑搬过来。”
俞洲放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
他看着徐晓风:“因为俞若云走之前拜托你照顾我吗?”
这是七天来俞洲第一次主动提到他妈妈。
徐晓风于是将俞若云纳入安全话题内,道:“她的确拜托过我,不过,我提这个建议是因为觉得我们是朋友。”
说完,他看见俞洲愣得更加厉害,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徐晓风笑了:“我说这话很奇怪吗?”
俞洲:“不,我只是……”
“你曾经说我很冷漠,这是事实。”
徐晓风向来对自己的缺点无比坦诚,“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我虽然年长十岁,但远比你要一窍不通。”
“但我最近仔细研究了一下,我们两的关系无论从情感还是从逻辑上看都算得上朋友,更何况我对俞若云的离开持有一定责任,所以,我提供这样的建议很正常,我并不抵触和你一起生活,你应该也不讨厌我。”
他说得一板一眼,井井有条,好像在分析数学题目,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思索考量才做出的决定。
口袋里握紧的拳头开始发热,俞洲心跳得厉害,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口干舌燥。
徐晓风还补充说了几句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已经被除夕那晚温暖又明亮的客厅充满。
也许因为那晚他差点就冻死了,又或者当时被高烧烧迷了理智,一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徐晓风的那间两室一厅是极为特别的,是像梦境一样美好又安全的某种,比洗衣店更像一个家,而且珍贵、脆弱、甚至带着一点圣洁,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刻才能有获得它庇护的机会。
现在,徐晓风邀请他进去同住。
只要他点一下头,从此会朝他敞开,哪怕是冬天最冷的下雪夜,所有的寒冷也能被隔绝在外。
还有那些让他无比厌恶的、总是纠缠不休的男人们,也不会再突然出现在楼道口,一边粗鲁地拍门,一边恶声恶气地骂他婊子养的。
俞洲想着这些,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走了很长时间的神。
直到徐晓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俞洲?”
他猛地找回焦距,重新把目光落在身边人的侧脸,后者神色有些不确定,但瞳孔无比清澈,干净到一眼就能看到底,和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
俞洲的喉结滚动,理智回归了一点,问:“我需要付多少房租?”
徐晓风对钱毫不敏感,道:“不用,我不需要钱。”
俞洲:“……”
他很早就发现,徐老师送洗的所有衣物都是材质极佳的高档品牌,刚来这边落脚就买了房子,偶尔还会佩戴昂贵但低调的手表。
……也只有富裕幸福的家庭能养出那样干净又无所求的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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