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未公开举办的校史档案移交仪式。
前两次校史档案移交,都是在南大举办校庆前,场面搞得轰轰烈烈,南大校长书记等领导层,以及二史馆的馆长、副馆长等,都亲自到场,另外还有很多的教师和学生,但是,移交的只是中央大学、金陵大学校史档案的光盘、胶片等数字化载体,而这一次移交的,却是最为珍贵的原始档案资料。
1952年全国院系调整时,原中央大学、以及金陵大学的历史档案等,全部划归了南京大学管理。
动乱初起时,出于对这批珍贵的历史档案资料安全性考虑,南大将这批珍贵的历史档案移送到刚刚实行军管的二史馆存放(1967年5月27日,中央决定对二史馆实行军事管制)。
数十年后,二史馆将这批精心保存的历史档案,正式交还给南大。
为慎重起见,移交仪式安排在南大档案馆的二楼会议室。
徐梦崖虽只是古籍收藏部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但作为创建南大的负责人和清末民初著名收藏家徐乃昌之后,其显然有资格出席今天的交接仪式。
此时,只见他一身淡蓝色的工作服,身体略为前倾,双手垂放两侧,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和长长的灰色护袖,两眼紧盯着摆放在会议长桌上的几只樟木箱,两耳边一片嗡嗡声:
“…正是由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历任领导的重视和关心,这批历史档案才得以保留下来,南京大学110年的办学发展才得以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历史脉络…中央大学、金陵大学历史档案记录和承载着南京大学艰苦的奋斗历程和光荣的办学历史。
在社会动荡和历史变迁的特殊年代,这批历史档案能够保存下来,非常的不容易,我们要非常珍惜这份宝贵的历史遗产。
我们一是要保存好这批历史档案…”
他本以为这次原始历史档案的交接,与前两次交接的时间一样短,但没想到两边领导讲完话后,就立即退出了会议室,只让双方人员在里面,进行一一清点交接。
古籍部主任领着二史馆的人,楼上楼下地参观校史博物馆,徐梦崖一直跟在后面。
当众人走到一楼的阅览室时,只见主任欣然介绍到:“我们南大这个馆里收藏的古籍,大概有43万册,都藏在这里面一个将近二千平米的书库里,用了近600个大香樟木书橱来收藏。”
有人问到:“你们书库在哪里啊?”
主任笑了笑,用手指着身旁的一面墙,说到:“就在这里,这面墙背后就是我们的书库。
“
“门呢?“
“门不在这里,具体位置,恕我不便透露。”
“大家都是同行,就不能进去参观一下?”
“不好意思,今天可能无法满足。
不过,我可以大致介绍一下里面的布置。
我们这个书库,共设了三道门,有四个人拿着不同的钥匙,就连我们的馆长都没有全部门的钥匙,我也只保管其中一道门的钥匙,所以也进不去。”
徐梦崖站在一旁,心中在暗笑,想不到主任也是个能说会骗的人。
事实上,这个书库,一共分三个库,分别为普本库、善本库和密本库,进入库中,会有三道门,四把钥匙,这四把钥匙由4人分别保管,但进入普本库,只需要两把,即从外面进入书库的大门和进入普本库的门,各一把,馆内之人,只需要两人同时拿着钥匙,就可以开门进去,如果要进入里面的善本库,这才需要有第二道门的钥匙,而这把钥匙就在主任手中保管。
如想进入最里面的密本库,这才用得上馆长手中保管的那第三道门的钥匙。
他之所以如此了解,除了平时的留心观察外,更多是因为自己的手中现在就有这四把钥匙,这一切皆是因动乱时将自己的那幅《圌山徵梦》古画私藏在书库中之缘故。
75年运动快结束时,他被恢复了工作,回到了南大老馆工作,为查找他的那幅私藏画是否还在书库中,处心积虑地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将进入书库中的四把钥匙全部配齐,并在一个冬日的寒假里,多次潜入了库中,将普本库、善本库和密本库查了底朝天,最后竟然没有发现,令他感到无比的诅丧,尽管如此,他还一直偷偷藏着那四把钥匙,以待来日有转机。
后来,他想到了二史馆,那件祖传之物,会不会在校史档案转移时,被一并转移了过去,于是他又想尽了各种办法,试图能混进二史馆查寻,但面对二史馆严格的管理制度和警备森严的氛围,他感到实在有心无力,只能望之叹息。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得知了南大老图书馆和二史馆都是东南大学杨廷宝教授设计的,当初在建设南大图书馆时,就曾发现地下有个秘密的地下通道,据有关文献记载,为是明初朱元璋所建,后来建文帝在朱棣攻破南京城时,就是通过这地下通道逃出去的,为此,他非常关心和收集这方面的信息和资料,并多年来一直在小礼堂外偷听吴影教授他们举办的明史研讨会,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具体信息,找到一个地道入口,进而能潜入二史馆里暗查。
也就在此时,他结识了一位即将分配到二史馆工作的学生,令他放弃了原有的想法。
正当他按计行事之际,前段时间,二史馆决定将南大在动乱时期存放在他们那里的那批校史档案交回给南大,虽然移交的不是原始档案,而是一些光盘和胶片,但这也令他感到万分的欣喜了。
为此,他再次利用在老馆值假期班的便利,以及偷配到的钥匙,多次潜入了档案馆的计算机房,打开电脑,输入早已窥得的密码,进入了档案馆内部电子数据库,可经过反复细致的浏览翻阅,却依然没有发现那幅《圌山徵梦》古画,更没有看到瘗鹤铭拓片的影子。
今日一早,忽见一辆没有车窗的白色面包车,悄然停靠在古馆旁的北园大道上,车旁还站着两个人,看上去非常警惕,当时他就感到有点心慌,他一度怀疑自己入侵档案馆数据库之事,是不是东窗事发了,这辆没有车窗的神秘面包车,会不会是公安局派过来的?故而工作时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之中,直到八点多,主任告知大家,上午闭馆,准备接受二史馆送过来的原始档案资料,这一消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令他再次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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