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我错了。
苏晏此刻陡然泪湿眼眶,哽咽道:“你……真的说不出话了?”
景隆帝颔首,淡淡一笑。
“为什么?应虚先生给你动开颅术时,误伤了脑子?还是术后没恢复好?”
景隆帝摇摇头,拉起他的手,在掌心中写下几个字:他说不像脑伤,喉舌也无异常。
苏晏吸了吸鼻子,思索片刻,说道:“那就可能是心因性的了,就是心病还需心药医……皇爷当初是如何醒来的,或许也会如何恢复说话。”
景隆帝明显的一个震动,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了痛悔与郁怒交错的、难以言喻的神情。
苏晏看呆了——能在这个八风不动的老男人脸上看到如此表情,简直比百年一遇的日全食还稀罕。
霍然反应过来,苏晏的脸半红半白,大致猜到朱贺霖那个小王八蛋往他爹枕边说了什么,直恨不得牢房里裂开一条地缝钻进去。
他羞惭到无以复加,脑中倏地飘过前世所看小黄书里的零碎字眼,什么“母女”
“小姨子”
“双飞”
,实在是龌龊下流至极。
上辈子那点儿低俗小癖好翻滚着碾过他的脑神经,在耳膜里嗡嗡直响……他一把揪住面前的布料,处刑般低着头把脑门噗噗噗地往上磕。
景隆帝垂目看苏晏揪住他的衣襟,以头怒撞胸膛,忍不住嘴角抽动,喉咙里梗着一句:那小兔崽子说的都是真的,并非假言刺激用以唤醒他爹!
苏晏自愧当了一回小黄书主角——只除了对象们都是性转的——并没有如书中男主般感觉享尽艳福,而是莫名地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他哭得泪洒别人衣襟,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让景隆帝想起自己被热泪熨过的膝盖与肩头,想起他哭到直抽抽之后还会打嗝,无语又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捧起他的脸,朝着满是泪痕的湿漉漉的嘴唇吻下去。
苏晏被堵了嘴,哭不出声,又兼心虚腿软,双手仍死死揪着景隆帝的衣襟,脱力般攀在对方胸口,任其摆布。
景隆帝本只想给个抚慰,让他止了哭好好说话,怎知完全低估了与“自荐枕席”
那次时隔两年多的欲.望,更因暌违太久而低估了怀中人的诱惑力,以至于只沾上一点儿卿卿气息就骤然落入汹涌情.潮,连个自救的念头都来不及生出,就直接没顶了。
苏晏被吻得浑身瘫软,像支点燃了火焰的红烛,一颗颗泪珠从眼角处止不住地无声滚落。
他闭着眼,想就这么融化了,化作一滩水,一团蜡,随便被沸到蒸发,被揉成任何模样。
他像渴水的荷叶,远远不满足于“终年唯一期”
,他要这一期、下一期,这一季、下一季,春夏秋冬,暮暮朝朝。
“槿隚,”
他搂着景隆帝的脖颈,哽咽道,“你出个声。
求你了,唤我一声……今后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你不能永远都不开口。”
“……”
“再不吭声我走了。
老男人,大了我十八岁,再变成个哑巴,谁要你?谁要你?我走了,你不出声留我我真走了!”
“……”
“算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我已经够能说会道了,不稀罕你这条舌——唔、嗯、嗯啊……”
棋奁被扫下了榻沿,收拾好的黑子白子再次洒落一地。
珠落玉盘的脆响伴随着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以及一声透门而入的呼唤:“——清河!”
苏晏打了个哆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挨着榻沿,跨坐在景隆帝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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