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毙的亲王,有什么资格去争夺帝位?
他不甘心皇权旁落于叔父之手,又菲薄自己时乖命蹇。
他不甘心爹爹对祖母言听计从,又愤恨自己生不逢时。
若是这帝位注定有一争,那么他甘愿谋定而后动,沉淀下来,最终厚积薄发,一举夺权。
论雄殿的门被人推开了,一束阳光刺痛了祁昭熙的眼睛,他在光芒中搜寻那人的模样,直到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才心领神会一笑,幽幽地说:“川芎,你怎么还有脸过来?”
川芎看到祁昭熙如此颓废的样子,便哽咽着跪拜在地上,以头抢地,虽然自己是陛下安插在岐王府的内线,但是他也是看着岐王长大的,又怎会没有感情呢?
“是陛下让你来传话的?”
祁昭熙虚弱地问,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莫非是川羌死了才轮到你?”
川芎一听到川羌的名字,原本就悲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惋惜,看样子是祁昭熙猜对了。
“是即刻绞杀,还是吞药自尽?”
祁昭熙视死如归,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许多年后的史书里,昨夜会是被浓墨重彩地描绘,还是被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都已与他毫无关系了。
川芎缓缓抬起头,抿了抿嘴唇,逐字道:“陛下宣见。”
——福宁宫
祁谓天龙袍大敞的半靠在龙椅上,身上裹满了纱布,腿上平铺一卷卷宗,他一手撑着太阳穴,一手死死抓住卷宗,眼底的怒火逐渐平静下来。
卷宗所述:岐王、石将军、国师、计相、司徒等人意图谋反,现已抓获押至地牢,听候发落。
好好好,原来孩子装傻了这么多年,居然真疯了,连株连九族之事都干得出来了。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则死。
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去原谅自己的孩子,就算自己能够原谅,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天下的百姓能够原谅他吗?昨夜里因政变而亡的百姓能够原谅他吗?
“陛下”
福宁宫的门被缓缓推开,川芎佝偻着身子站在门口,蓬头垢面的祁昭熙从门后走了进来。
吱——
那扇破烂的门轻轻被关上了,如同一个疲惫的老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福宁宫内只剩祁谓天和祁昭熙两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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