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逊将手中的紫砂小茶壶放到桌上,动作并不大,语气也算平静,叫人听不出是生气还是随口说说。
顾春惴惴立在厅中,微垂着脖子做鹌鹑状,时不时抬眼偷觑一下他的神情。
此时听他这样问,虽不知用意何在,却也不敢不答,只能小小声声回道:“是我的主意。”
其实叶逊算是个极其开明的家主,一向不太干涉小辈的私事,加之他对顾春与李崇琰之间的事早已算是释出了默许的态度,虽他一直未就此事与顾春深谈过,但以顾春对他的了解,她觉得他是乐见其成的。
不过今日临时起意上州府递交婚书,确实是她当下头脑一热就胡来了,若叶逊当真生气,她也觉得自己该受着。
静默半晌后,叶逊才重又开口,缓声道:“京中可有婚旨下来?”
如今为着“军民分治”
的事,叶家与司家算是僵上了,因此近来司家也不像从前那样,及时将手中的消息传递给叶、卫两家,叶逊便不能如往常那样对京中动向了如指掌。
顾春摇摇头,低声回话:“没呢。”
“你一直站着做什么?”
叶逊微蹙眉头扫她一眼,侧身又拿起自己的小茶壶。
自打从本寨搬到宜阳来之后,那把紫砂小茶壶简直成了叶逊的本体。
见他重又将小茶壶捧在手上,顾春莫名安心,总觉得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
于是她大起胆子,抬头冲他皮厚兮兮地笑:“我怕您打我,站着……跑起来方便。”
“说得跟我打过你一样。”
叶逊淡淡冷哼。
顾春赶忙蹭到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上坐下,摇头笑得乖巧,“没有没有,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仔细想想,叶逊是当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的。
一则她乖巧机灵,极少去惹什么烂摊子回来找打;二则叶逊也有分寸,知她自幼不习武不习兵,不像叶盛淮、叶行络那般扛打。
叶逊吹了吹胡子,道,“既无婚旨,也就是说,你俩今日虽向州府递交了婚书,可皇家仍是不承认你的。”
“可他们也没法否认呀。”
顾春无所谓的笑笑。
“那倒也是,”
叶逊竟也弯了弯眼睛,像是笑了,“如今你是李崇琰的夫人,却不是定王的王妃……有些人怕是要被气死。”
不必明说,他口中的这个“有些人”
,必然是指那位在行宫安养的皇帝陛下。
顾春道,“那定王妃的头衔不能吃不能喝,我稀罕它做什么。”
叶逊满意地就着紫砂小壶喝了一小口茶,“就这么喜欢?”
“就这么喜欢。”
顾春敛眸垂脸,抿了抿弯弯的笑唇,面上微红。
在长辈面前谈这种话题,她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叶逊点点头,语带欣慰:“你打小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难得看到你有这样不计后果的时候,我其实挺高兴的。
你若想起需要家中替你备些什么,就找我开口。”
“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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