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药材爷爷怎么可能拿去制香,他又不好香道。”
朱砂也难得的露出了点笑影。
她想起祖父对她讲过的话,“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责任,香道有制香之人去研究,而盛和堂,应该制好每一味药,这世间,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如此就能井然有序,不至于生乱。”
老人的声音和缓,平静而淡泊,朱砂那时小,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如今再想起,却能体会到他的睿智。
可是她再想听他讲,也已经没机会了。
“苏礼铮,你说,人死了会有灵魂么?”
她惆怅的问了句,明知不会有,偏又心存幻想。
苏礼铮低头将手里的书放好,“谁知道呢,也许有罢。”
这世上也许有灵魂的存在,可是我们却无法感知。
也许也没有灵魂存在,人死了之后化成了灰,风一吹就散了,像灰飞烟灭。
否则,为什么祖父从来不肯入梦来。
朱砂别过头去,看着小院子里的花盆,再往上,是难得雨停后有些许阳光的天空,不蓝,却也不灰暗。
她在这里看了二十多年,初初认识世界,就是坐在这里望着天,从祖父讲的故事里知道的,所有对这个世界的向往,也起源于这里和那位老人。
可是现在,她都已经肯让苏礼铮叫自己小师妹了,那个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他不是该来摸摸她的头,夸她“容容真是个乖孩子”
么?
“……中央气象台发布寒潮橙色警报……除了制造大风降温之外,这股冷空气还会给华北带来大规模的降雪……”
电视里主持人正说着天气预报,声音大得像能在屋里回荡。
朱砂愣了愣,忽然想起,祖父耳朵去年开始听力受损,他看电视总要调高声音,自他住院后,客厅的电视还是第一次开。
天气越发的冷了,朱砂想,往年都要担心祖父冬天会不会不好过,从今往后,不用再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哭唧唧):你看你以前搞丢了我的东西!
苏师兄(不知所措):对不住,小师妹……
小师妹(扁嘴):你以后要对我可好。
苏师兄(点头):……哦。
小师妹(微笑):所以楼下的碗木有洗……
苏师兄(认命):……马上去。
第12章
朱砂用来烧祖父旧衣的大瓷缸还留在院子边上,白底蓝釉,画的是花开富贵图案。
被灼烧后瓷缸内壁留下了烟熏的痕迹,不复从前的洁白,朱砂路过时,总要驻足看一眼。
她总是会在那一眼里,想起那天灼灼燃烧的红色火焰,她分不清那火到底燎没燎到自己的手,只记得真烫啊,比她做艾灸时被艾灰落到皮肤上还要烫。
朱昭平头七这天早晨的天气很不好,天空灰沉沉的,仿佛盛夏雷雨大雨将至前的阴沉。
天气预报说要下雪了,朱砂裹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把手缩进了大字口袋里,站在院子边上,看父亲和叔叔们移开那些盆栽,摆上香案蜡烛。
大瓷缸就在香案旁边,等祭品都摆好,母亲霍女士招手喊她:“容容过来,准备给爷爷烧纸了。”
虽然是火葬,但很多的习俗却一应照旧,头七这一场祭祀必不可少,也是于这一日起,设灵座,供木主,每日哭拜,早晚供祭,每隔七日作一次佛事,设斋祭奠,依次至“七七”
四十九日除灵止。
当然,现在不需要每日都哭拜了,但祭奠仪式仍是不可少,只化繁为简,表达一下哀思罢了。
苏礼铮也来了,算作朱昭平的孙辈,同朱砂他们混在一起按年龄大小来排序上香。
朱砂是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苏礼铮比她大了几岁,自然比她要靠前,换做平时她早就不满了,定要埋怨一句年纪大了不起啊,可这次,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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