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他么不是在逗你笑啊!
崔季明瞪着眼心道。
“你叫什么啊?”
崔季明真是长见识了,这要是在长安,这丫头就能被人拖下去打哭了。
小丫鬟竟然脸上红了,将手背到身后去,汉话说的不标准:“阿穿。
我叫阿穿。”
“我真记住你了。”
崔季明扶额,叫哑娘进来收拾了被褥。
“那你可不许忘了。”
阿穿拧着手指,拎着盆高高兴兴的跑出去了。
崔季明坐在凳子上,看着那给被骡子尿过似的床,简直一脸懵比。
她心里都傻了:这个世界怎么了,我说的记住你,是“瞅你咋的”
后头撂狠话必接句型,不是说记住你的红脸蛋大眼睛和兰花指儿啊!
这床也没法让崔季明午睡了,她本来就是打算这两天去见贺拔家的那位旁亲,捶了捶有些疼的腰,走出门去。
她怕背后伤痕沁血弄脏衣服,里头穿的是几件层层叠叠的黑衣,全都是柔软舒适的料子,也不能再穿轻甲,便在外头披了一件缎料暗纹的红裳,衣角绣了些蝠纹。
头皮被沙子擦破了不少,束紧了发髻头皮太痛,只能将头发松松散散扎了披在肩上,额头的伤痕不再敷药,就这么晾着血痂。
可院子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撞见崔季明,却瞪大了眼睛,眼神直接往她身上粘,她在长安习惯下人都低着脑袋,如今满心不适应,抹了半天嘴角生怕自己脸上粘了饭。
也不怪旁人都看她,女孩儿长个早,崔季明窜的很快。
她这会儿又披上了人模狗样那层皮,军中历练后脊背直的像尺,肩平腰窄,昂首阔步,却偏生穿的随意柔软,额上伤痕更添艳意,红裳披在身上随风翻飞,腰间挂了个竹笛,上头红缨络鲜亮耀眼。
她又惯常挂笑,在这些农家婆子丫鬟眼里,自然是仿佛脸上就写了“风情浪子”
“世家少爷”
几个字。
她拎上了贺拔庆元留下的几个亲卫,带上俱泰,出城自然要去打声招呼,那裴郡守听了她要去军府,一副牙疼的样子,却什么也没说,又派些卫兵跟着她,才放了行。
崔季明骑着马,带人逛逛悠悠出了播仙镇,本来对各地军府就很感兴趣,再加上刁宿白曾隐隐透露殷邛想要改府兵制度,她更要去了。
这位旁系亲戚似乎名叫贺拔罗,此地折冲府是下府,兵数理应不超八百人。
八百人,拖家带口的理应有了个镇子般的规模,崔季明自播仙镇向北行了三四十里,这才见到了一个建的歪七扭八的村落,村落更远处则是个看不太清楚的层叠“阁楼”
。
里头没有练兵的声音,却在外头立了许许多多生锈的长枪,一开始崔季明还没有看清,她策马近了,才看见那长枪上……插得竟然是脑袋!
后头那些跟崔季明来的亲兵都愣了一下。
还有整个尸体都被长枪扎穿立在沙地上的,仿佛是为了恐吓外人,崔季明还以为自个儿是来了马匪帮,看着那各处捡来的木条垃圾做成的寨门旁边有两个歪斜的眺望塔,上头站着个抱刀睡觉的汉子。
她开口道:“敢问,这里可是且末北折冲府?”
陇右道如今仅剩6州隶属大邺统治,共23座兵府,同州内各个折冲府命名也多根据地理位置。
眺望塔上的汉子坐直了身子:“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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