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
“大人您听我说,我们可以……”
“出去。”
赵梓道,“我需要静一静。”
待屋里只剩他一人,赵梓拿起案上的题牌。
少微在留给他那本《缀术》手抄本的同时,还给了他一块题牌。
年轻的君王颇为自信地告诉他,这是他结合《缀术》和《测圆海镜》而出的题。
他说:“这题很难很难,你慢慢想。”
的确很难,时至今日,他也不得其解。
可是,还会有人来听他的答案吗?
或问:甲乙二人俱在乾地,乙东行三万二千步而立,甲南行六万步望见乙,问径几里?
赵梓放下题牌,提笔演算:“陛下,圆城图示我还没有学懂。
待你归来之日,不知我能否解得出。”
在未曾见到少微和沈初的尸骨前,他是不会信的。
秣京纵有惊涛骇浪……
他亦不会倒。
摩罗商局旗下的药铺中,近日多了个双目有疾的卖药郎。
他的眼睛上缠着药布,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拿药取药很是理所,大夫念给他,他便能根据草药形状和味道取药配药,很少出错。
常有人问他眼睛怎么了,他总会凄凉一笑,娓娓道来:“我与发妻失散,遍寻不得,日日思念哭泣,这就哭瞎了眼。”
其间如何失散、如何遍寻、如何思念、如何哭瞎,都被他编出了许许多多感人至深的故事,东街有关“卖药郎苦寻结发妻”
的话本都出了好几册了。
华苍就是听了东街说书的讲的故事,这才寻来的。
他花费了数日清查刺客余孽,如今送走了安然无恙的渠凉王和摩罗王,便把精力都用在寻找长丰帝上。
他仔细验过那十七具尸体,没有一具是少微的,也没有一具是沈初的,但两人依旧下落不明是真的。
谣言说得那般笃定,而且流传得飞快,显然背后有人操控,他现下只想快些找到人,免得节外生枝,其他事情都暂不理会。
于是在庆功宴后的第五天,华苍找到了这个卖药郎。
他一身戎装策马而来,停在药铺斜对面,望着那蒙眼的卖药郎忙得不亦乐乎,也不去打扰。
只是周围的人被这么一尊煞神盯着,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他们都认得,这是荡平革朗,清剿刺客的华将军。
少微逐渐察觉了不对劲,茫然问道:“怎么了?”
无人回答,他只听见哒哒的马蹄声靠近。
他偏了偏头,侧耳细听,又听见那人的呼吸声,听见他铁质的护腕敲击在马鞍上的声音,听见他从胸腔里溢出的轻笑,听见他半责备半安抚的话:“玩够了?回去么?”
少微把手中的两个药包拍在一起,如同敲锣般啪啪、啪啪、啪啪拍了几下,笑道:“欢迎华将军,恭喜华将军!”
刚说完,他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抱上了马,绝尘而去。
沈初一副气血两亏的模样走出来,问老板:“我家公子呢?”
老板边忙边说:“被华将军抢走啦。”
沈初:“……”
我就这样被忘记了吗?
次日,卖药郎的话本与华将军的话本并线,又出了新的章节,名为《三国盟刺客血溅雾隐宫,华将军当街强抢卖药郎》。
昕州府中,少微地对华苍说:“你知道了吗?我给你封官加爵,还给你执掌护国军,可惜那天你不在,封赏都没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要不然肯定特别威风的。”
华苍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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