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琢离开那天,他说了这样一句话:“若是今日,你敢踏出沈府一步,从此,我沈三桑便再没有你这个儿子!”
可沈琢磕了头,仍是走了。
从此,皇城里没有了沈家公子沈琢。
倒是三年之后,踏月骑中出了一位沈将军,能征善战,意气无边。
后来大家才知道,原来这位沈将军,就是当日离开家门的沈公子沈琢!
于是人人叹道:“听说沈公子以前,只爱好读读诗,吹吹箫。
没想到三年不归,竟当上了踏月骑的大将军。
啧啧啧,当年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令他这样性情大变啊!”
这话传到沈三桑耳中,他在房中呆坐了半晌,最后,沉沉叹了口气,一句话都没说。
这话也传到了沈琢耳中。
但沈琢知道,他并没有性情大变,只是边塞一行,他目睹大火与鲜血,这才惊觉蒙住他双眼的、用风花雪月堆砌起来的幻障轰然坍塌,他终于穿透这重重迷障,看见了黎民苍生。
也就是在第三年,沈将军声名鹊起的那一年,老皇帝西去。
新皇果然不是太子李文,而是三皇子李盛。
彼时因沈琢名气大盛,李盛在皇宫笑意盈盈地接见了他,表彰他对抗敌有功,亲封他做“万安将军。”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今,已是万安将军沈琢守在边塞的第九个年头。
医馆中,银针拔毕,沈琢起身,挑眉一笑,拱手道谢道:“多谢侯姑娘了,我的清白就留在这里,我本人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身后,侯轻衣淡淡一笑,提醒他道:“你忘了你的箫。”
沈琢一怔,随即微挑眉梢,释然一笑。
看来,即使他换了白衣,带了箫,想要在这为数不多的几天之中再做一回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却也终究不像以前了。
他的肩上挑起了这大黎国的担,担上了,就再也放不下了。
侯轻衣将方才滚落到地上的那支箫捡起来:“正好我的古琴也久未动过了,不妨合奏一曲吧。”
沈琢顿了顿,转身接过萧:“哪支曲子?”
侯轻衣淡笑,貌似无意道:“我想起凤凰于飞,曲调婉转悠扬,正适合琴箫合奏,可好?”
沈琢垂了眉眼,一时没答话。
再抬眸时,已换上驾轻就熟的一抹笑:“凤凰比翼,共效于飞,侯姑娘的提议自然好。
可是……”
他看着侯轻衣:“这曲子我多年未弹过,早就生疏了,忘得一干二净。
倒不若来一曲金戈?”
金戈,曲如其名。
满篇皆是壮志满筹的万里豪情,舍了儿女私情,全了家国大义。
侯轻衣垂眸,轻笑了笑,低声道:“好。”
琴音起,初始曲调平缓,风平浪静,徒然间,琴声一转——须臾之间,战场上布满黑云,沉沉压下来,一片压抑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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