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手上翻出花似的,一会儿便扎出崎楚女子弯绕绕的发髻来,鬓边两缕鸦青色长发,搭在胸前,自额前便梳得光整,在脑后盘出一朵繁花发髻,白玉兰花串儿拢成一圈,密密插在髻上正中,两头各插着流苏步摇短簪,金色的步摇下缀着流光红玉髓,与那白玉兰的月白,鎏相辉映,好生光彩。
就着灯笼暖光,慕百灵额间面上柔光一片,清冷的弯月亦柔暖了三分,卖花的婶子还取了一纸朱蔻,用小指腹浅抹慕百灵的唇,朱蔻艳艳,由唇中向嘴角熨开,妖冶清冷的模样已然全无,留下的,只有温柔与灵动。
秦冕侧身而立,看慕百灵的侧颜,长街的喧嚣也扰不着他,这天地有些混,眼里仅有柔光。
“好看吗?”
慕百灵回首,一双眸子似星河,星光熠熠。
秦冕喉结滑动,像粘着魂魄,点了点头,鬼使神差伸出手去碰她蜜桃似的脸颊,指节轻轻刮过软弹无匹的脸蛋儿,手指亦变得敏感,细腻温热从指节传来,直冲冲刺向胸口。
“我想买一串白玉兰儿,方才吱吱想要。”
秦冕颔首,那婶子愈看二人便愈发觉着好看,拾了串最漂亮饱满的白玉兰,细细用油纸包裹,绳子打了个好看的万福结,吊在手中,送到慕百灵手里。
临了,婶子笑眯眯着:“配了玉兰儿,姑娘一定会幸福。”
慕百灵笑着,那笑分明甜蜜,又发着苦,就好像那日在西承寺里求的那支上上签,左不过是哄人,令人总有着希冀,活着才能快活些。
慕百灵提着那吊玉兰儿,鼻子嗅了嗅,玉兰幽香,隔着油纸亦清幽着,她又举着放在秦冕面前,要他闻闻。
秦冕蹙眉,一开始亦躲闪,她挡了他的道儿,最后见她如小孩儿似的,便皱眉去嗅。
香气虽幽幽着,却比那冬雪腊梅有过之无不及,初初他不喜这样具有侵略性的味儿,可慕百灵发髻上的玉兰,混着发香,一下便令人在意起来,好似暑日里的夜晚,月下山林遇夜风,起叶舞,静谧着的剧烈,清丽又野情。
“公子呀……”
慕百灵牵着秦冕的手,在长街上漫步,时不时避闪身边出来过节的崎楚人。
秦冕指腹去钩慕百灵掌心纹路,示意她继续说。
“你看,好多崎楚姑娘在看你呢。”
秦冕天生一副好骨像,又一身阳刚之气,走在人群,自是引得男男女女侧目,慕百灵撰他手,窃笑,似得了糖的孩童,偷喜着将糖藏在口袋里,生怕糖丢了。
秦冕见她那模样,与寻常姑娘家无二致,一介女子,年岁到了嫁人生子,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堂前小童嬉闹,她于堂中坐着,女红亦好,墨书亦罢,总归,他是要她陪着的。
秦冕心惊,如何臆想这些,只道今日弯月如钩,钩坏了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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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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