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愤怒,但还是克制着怒火,将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我跟公社管文教的副主任关系不大好,曾因为一点事得罪过他。”
这时候管文教的副主任相当于后来的副乡长,主抓教育。
罗援朝多了问了一句“哦,你因为什么得罪他的”
杜锋年支支吾吾了一会儿,不得不如实说“他他想让我做他的上门女婿,我没干。”
谁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罗援朝愣了一下,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
余思雅边听边打量了一下杜锋年的长相,这小子虽然不修边幅了一些,但其实长相还不错,眉是眉,眼是眼的,而且眼睛里有一种跟同龄人不符的成熟。
而且听他的口气,他出身应该不错,只是后来落魄了,家里长辈被下放了,他也到了辰山县插队。
估计那位副主任察觉到了这两年时局的变化,知道这个人迟早会回城,加上闺女喜欢,便在上半年的时候托人带话,让杜锋年上门说亲。
谁料杜锋年不知好歹,竟拒绝了他。
这可惹恼了顺风顺水大半辈子自视甚高的副主任,所以开始屡次针对杜锋年。
罗援朝调查清楚了状况,又从余思雅这里确认了,教育局的名册上确实有杜锋年的名字,遂带了两个人“杜同志,你跟我们一起去北丘公社吧。”
杜锋年赶紧站了起来。
余思雅笑着说“罗主任,我得去找梅记汇报工作,就不跟你们去了。”
“好,有他这个当事人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就行了。”
罗援朝爽快地说道,然后骑着自行车,带着杜锋年走了。
余思雅也从另一条路赶去给梅记汇报这事。
梅记听说自己县里竟然还真有第二桩扣留考生录取通知的事,差点气得骂娘。
这都什么东西,狗胆子不小啊,什么都敢干。
“查,一定要严查,继续查下去,凡是敢对高考下手的,通通让公安局给抓起来”
梅记恼怒地说。
得亏他同意了余思雅的提议,先自查了,不然要等调查小组来查到,他们辰山县这回只怕是全国都要出名了。
余思雅赶紧表态“是,梅记,你放心,我们会再仔细查一遍,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多铤而走险的人了。”
这才第一届高考,全县就考上两百多个大学生,就闹出两桩这样的案子,要真还有,别说梅记要气疯,她都要气炸了。
梅记现在没这么强的信心了“但愿吧,要再出这样的事,我真没脸去见领导了。”
“梅记,这不怪你,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你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能知道下面的人都搞了些什么小动作啊。”
余思雅宽慰他。
梅记摇头叹道“我是一县父母官,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那都是我的责任。”
这话没法反驳,余思雅也不好多说,便转开了话题,说起了让教育局张贴红榜的事。
听到这个提议,梅记赞许地点头“你这办法不错,让考生有知情权,这样能从一定程度上杜绝这些人徇私舞弊了。”
“是啊,人都有私心,人性也是复杂多变的,有的人可能因为一念之差就做错事。
我们不能去考验人性,指望人性,不如从制度上制约人性,如果信息更公开更透明,每个考生都享有知情权,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又都有申诉检举的权利,能为自己伸张正义。
那么当个别干部想以权谋私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掂量掂量被发现,被查处的风险当这个风险过高时,很多人都会收手,毕竟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余思雅微笑着说。
梅记宛如醍醐灌顶,是啊,如果每个人都能知道自己的成绩,都有伸冤的渠道,那作恶者是不是会顾忌很多他一个人的能力有限,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更重要的是信息透明,让下面的人有申诉的办法。
“余厂长,你刚才说你在教育局设了个木箱子,你说,我在县政府门口也设一个怎么样”
梅记到底是个有智慧的人,马上就能举一反三。
余思雅高兴地说“当然可以,梅记,你可以弄一个记信箱,挂在大楼门口,钥匙由你亲自保管,定期更换锁。
欢迎大家有不平之事,或是好意见的都写信投进信箱里,你定期查一次,了解下面的民意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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