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上温和柔善的仁宗皇帝,如今却是立在她面前活生生的少年郎。
她又推了推周行,意外地发现阻力小了很多。
瞅了眼满头细汗的掌柜,刘拂笑道:“这位……张护院,无需太过忧虑。”
她点了点小二,又点了点自己,“小二哥不敢带你们去雅间,确实是有我的缘故在。”
在侍卫首领拔刀前,刘拂解释道:“方才来时,雅间已是满座,是以他此时若在我们面前引着你们去了空屋,岂不是自打脸面。”
她笑望掌柜:“您说是吧?”
老掌柜瑟瑟点头。
时下对铁器管制的极为严格,平日里的锄头镰刀都要备案登记,两边公子身前围着的明显都是家养的护卫,而非普通镖师。
他们个个都握着刀剑,一看就不是普通豪绅能寻来的数来。
这次他们茶楼,是真走了眼,踢了铁板了。
刘拂似笑非笑望着张侍卫,余光扫过被老掌柜责打的小二,心下很有些歉疚。
要不是她为了这场“偶遇”
万无一失,也不会在进楼前特请周行去了身上的玉佩与戒指。
当时想着如此一来,大家必会在二楼大堂相遇,却没想到会引得小二受皮肉之苦。
刘拂淡淡哼了一声:“掌柜的,教训人的事还请缓缓,先侍候着我秦兄去雅间喝茶吧。”
“唉,是!
是!”
掌柜的弯腰躬身,却没将人请动。
“张寅,你可闹够了?”
秦恒的声音依旧柔和,却带上了无尽的威严。
刘拂眸光微闪,下意识低垂了视线。
她侍奉在帝王驾前二十余年,已习惯了在察觉到对方情绪剧烈波动时,避开上位者的目光。
被当作大延继承者教导长大的太孙,即便性情柔弱,到底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地主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再如何仁厚的君王,也会有自己的小脾气。
但是刚移开眼睛的刘拂,又竭力克制住了刻在骨血里的习惯,继续注视着太孙。
如今她的身份,是不过见了两面,勉强称得上志趣相投的友人,并不需因对方心情欠佳而自觉回避。
在刘拂神情变幻的几息之间,张寅已打了个寒颤,慌慌张就要跪下认错。
他膝盖刚弯了弯,就被秦恒踢了踢小腿。
“公子!”
刘拂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左脚绊右脚,险些将自己绊倒的太孙。
强忍下笑意,刘拂轻咳一声,放开了秦恒的手腕:“天冷地滑,秦兄动作时还要小心些。”
她的语气认真而又自然,几乎可以假乱真。
全场众人,只有望日骄与陈小晚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窗外明媚的春光。
方才的气势被瞬间戳破,秦恒涨红了脸,学着刘拂的样子清了清嗓子,掩饰住尴尬:“云、云浮所言甚至,我记下了。”
“秦兄方才不是说,有要事要与张护院商议?”
刘拂点了点面如土色的小二,“临清水好,待我替秦兄烹盏茶,正好议事后品品。”
“怎好意思让云浮亲手烹茶。”
秦恒扯出个笑来,“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不如一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刘拂也不推拒,忽略了周行偷偷扯她袖子的手,毫不客气地道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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