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穿着中衣,衣服和脸上都沾了黑乎乎的锅底灰,和平时的形象相差甚远,瞬间抵消了他身上的戾气,有点可怜巴巴。
沈柏心头发软,大步走到顾恒舟面前,抬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灰,软着声问:“怎么弄得这么脏?给我看看手有没有被烧到,好不好?”
沈柏仰着脑袋,眉眼柔润的看着顾恒舟。
经过一夜,药效发挥得更多,他眼角的眼白又多了一些,理智应该也恢复得更多。
顾恒舟看了沈柏一会儿,慢慢松开周珏,把两只手摊开递到沈柏面前。
手也全是黑乎乎的,沈柏一时也看不出受没受伤,拉着他回厨房洗手,周珏隔着十来步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一脸气愤:“真是见了鬼了,怎么顾兄跟你就能好好的,跟我就只能兵戎相见?”
沈柏没功夫理周珏,舀了水帮顾恒舟洗手,顾恒舟低头洗手,片刻后突然说:“他吵。”
黑灰被冲掉以后,沈柏看见顾恒舟手背上有不少擦伤和几处灼烧的痕迹,心头微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顾恒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的问:“什么?”
顾恒舟专注的看着她,认真的解释:“他吵你睡觉,我不喜欢。”
今天的天气很好,秋后的艳阳将大难之后的暮祀城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顾恒舟的眼眸还有大半被艳丽的血红色覆盖,眸光幽冷如同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沈柏站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依然无法从他眼底看到自己。
可是他的影子覆在她身上,替她挡住了刺眼的太阳。
他中了毒,丧失了理智,却很认真的说,他不喜欢有人吵她睡觉。
这样的人,她有什么办法能不心动呢?
沈柏的心软得一塌糊涂,站在一旁的周珏惊愕的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兄竟然是因为他吵到这个叫沈柏的小子睡觉所以抄起菜刀要杀了他?
顾恒舟性子冷淡,跟二房的两个少爷关系也一直不冷不热,周珏一直觉得自己是顾恒舟最好的朋友,并且以此为傲。
这会儿听见顾恒舟说出这样的话,向来大大咧咧的少男心受到重创,周珏定定的看着顾恒舟,难过的问:“顾兄,难道在你心里,你我的交情还比不上沈家这个小子?”
顾恒舟拧眉看了周珏一会儿,没认出他是谁,收回目光,低声对沈柏说:“不疼。”
他说的是他手上的伤不疼。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哪会喊疼啊。
沈柏没信他的话,扯了汗巾帮他把手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
两人之间的磁场熟稔亲昵,俨然已经容不下第三个人了,周珏一阵心痛难过,冷哼一声,气冲冲的离开。
这别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喜欢顾兄呢。
不知道赵彻找自己有什么事,沈柏没敢耽误,直接拉着顾恒舟去大堂找赵彻。
刚走到大堂,便听见外面人声嘈杂,沈柏伸长脖子好奇的张望,赵彻沉着脸抱着昏迷的苗若溪走进来。
赵彻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快落在她和顾恒舟交握的手上。
沈柏莫名有点心虚,想把手抽出来,却被顾恒舟紧紧握住,沈柏心里有点甜,却还存着理智,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问:“五公主怎么了?”
赵彻把苗若溪抱到太师椅上坐下,用力掐着她的虎口,很快有人奉上茶水,赵彻拿过来给苗若溪喂了一口,等了一刻钟的时间,苗若溪醒转过来。
刚睁开眼睛,苗若溪的眼神有点迷茫,看清赵彻的脸以后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儿,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柔声道谢:“谢公子出手相救,我只是有些累了,没什么事。”
赵彻收回手负在身后,冷静的说:“既然累了就下去休息,那些草药我会让人去采来熬制,不用你一个弱女子事事亲为!”
赵彻的语气冷淡,只是出于一国储君的担当,并没有多少关心,尽管如此,苗若溪心底还是淌过一股暖流,柔声说:“如此也好,谢公子关怀。”
苗若溪说完要回房间休息,沈柏开口:“五公主,顾兄昨夜喝了解药现在还没清醒过来,这种情况大概要持续多久啊?”
苗若溪掀眸看向顾恒舟,见他眸子已经在慢慢恢复正常,身上也没了昨日那股黑沉的煞气,温和的说:“世子殿下是在和暮客砂对战的过程中中毒的,当时浑身的气血最为活络,中毒要稍重一些,要完全恢复正常只怕要四五日的时间。”
还要四五日那么久?
沈柏惊讶,担忧的问:“那他会突然暴走伤人吗?”
苗若溪摇头:“受毒素的影响,这几日他的心智可能会如同幼兽,身上虽然有兽性,但血性不是很强,一般不会轻易伤人。”
看见顾恒舟抓着沈柏的手,苗若溪问:“世子殿下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沈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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