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小槐性情太过顽劣,那些亲族教不过一个月,便被他激怒打跑。
王豪无法,只得让儿子自家选,王小槐竟开口说要王盅教他。
王豪登门来说时,王盅纳闷之极。
王豪自己也纳闷儿,笑着说:“恐怕是你和这孩儿前世有缘。
咱们三槐王家沦落多年,终于出了这么一个稀世之才,不可荒废。
重振王家门庭,恐怕就靠这孩儿了。
他既然选了你,就劳你多上心。
束脩绝不会少了你。”
王豪是叔祖,又是宗子,王盅哪里好拒,只能唯唯答应。
王盅撂下农活儿,去了叔祖家。
王小槐那时刚满五岁,见到他,脸上做出成人肃然之色,郑声说:“王盅,我选你,是因为你话少,也不似那些人,馋狗一般,甩着尾巴常来我家嗅食。
我们祖宗做过宰相,我也要做宰相。
官家喜爱哪些文章,你就教我哪些文章。
等我做了宰相,就封你做这襄邑的知县。”
王盅被他震住,低头想了半晌,才慢慢说:“如今官家最信道教。
崇宁年间重新修订刻印了《道藏》。
不过,《道藏》卷帙浩繁,总共有五千多卷——”
“怕啥?一卷书我一天就能背会,一年三百卷,二十岁就能背完。
咱们这就开始——不成,家里没有《道藏》,我让我爹立即买去——爹!”
王豪果然立即差人去东京汴梁买来全套《道藏》。
王盅便一卷卷开始教王小槐。
王小槐果然聪颖得令人难以置信,一卷经文几千上万字,只须读三遍,便已经大致记住,模糊之处,再复记一两道。
只需一上午,他便能将一卷书从头至尾脱口成诵。
隔一个半月,再问时,仍能一字不差。
每天诵熟一卷,他便再不肯多学,抓起银弹弓,挎一小袋栗子,四处去“赏利市”
。
王盅见王小槐如此聪颖,由惊而叹,由叹而敬,由敬而惧。
王小槐对他,也格外另看,虽颐指气使,却从不用弹弓射他。
王盅由此发觉,这顽童天性中其实也有善念,便想是否该劝导一两句。
可念头才生,一碰到王小槐那精锐目光,顿时便怕了,哪敢吐一个字?
王小槐三岁时,母亲便病亡。
去年,他刚满六岁,没料到父亲也染了急症,这乡里急切间寻不到好郎中,耽误了救治,一命呜呼。
出殡那天,王小槐跪在父亲墓前,号啕大哭起来,嗓子都哑了,却仍不停声。
众亲族去劝,他却边哭边骂,取出弹弓将众人射散,而后又跪下来继续哭,一直哭到天黑,仍在哽哽咽咽。
王盅心里伤悯,壮起胆子小心去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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