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谋财的事,就算做成,恐怕也会被加倍讨还回去。
这是命,抗不过。
好在岳丈陪的那二十亩地在几里外,那边不缺水。
就好生把那边的庄稼务劳好,总不至于饿死。”
他爬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灰,将头发挽了个髻,揪了根长草勉强扎住,慢慢回到家里。
院子里静悄悄,已经听不见浑家哭嚷,只有女儿和儿媳在院里继续捣洗那些油绢。
他朝卧房望了望,犹豫了一下,没心进去,便去墙边拿了长耨,扛着慢慢走到岳丈那片田,在豆田里埋头锄草培土。
一忙起活儿,便忘了其他。
忙完后,已是傍晚。
回到家,浑家肿着眼,并不睬他。
他也不愿说话。
一家人默默吃饭,仍旧是麦饭配一盆蒜茄、一碟豆酱。
吃过饭,点起油灯,浑家和女儿、儿媳又上织机去织绢,他和儿子则在灯下削竹篾、编竹器,各自忙活,都不说话。
夜深之后,又默默回房睡觉。
浑家朝墙,他靠床沿,两人背对着背,中间隔了几拳宽。
如此默冷了几天,有天夜里回到卧房,他正要吹灯,浑家忽然在背后说:“拿去。”
他转身一瞧,浑家手里捏着把木匙。
他一惊:“王小槐那木匙?”
“我许了阿秦二十贯钱,你赶紧去找见那小猴儿,把事情做成。
去向大保长讨了钱,我好给阿秦。”
浑家把那把木匙塞到他手里,随即脱衣上床了。
他怔在那里,低头瞅着那木匙,暗褐色,细长柄,柄上刻了些花纹,在灯光下乌油油地发亮。
他原已丢开了这事,这时心里又翻腾起来。
吹灯上了床,想问浑家,又不愿开口,辗转思谋了一夜,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匆忙洗了把脸,饭都顾不上吃,寻了块旧油布,将那把木匙裹好揣在怀里,快步出了门,走到村西头田间。
一路上他都不时四处张望,远近都没有人,极静,只间或听得见几声鸟叫。
他从路边柳树上折了一截粗树枝,而后沿着田埂走到自家麦地,寻了个隐蔽田角,蹲下来用树枝刨了个小坑,将那木匙埋到里头,用土填好踩实,抓了些乱草掩住。
见毫无痕迹后,才又起身望向四周,仍不见人影。
他这才放了心,穿出田地,往王家赶去。
到了那院门边,见院门关着。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昨夜想好的话在心里又演练了一遍,这才上前叩门。
半晌,门才开了,是王家那个老管家。
“老人家,我是望楼村的,有件要紧事要见你家小员外。”
“小员外还没起来,你进来等吧。”
老管家带着他走进院子,让他坐到前堂一把椅子上。
这是他头一回走进这庭院,见院子大得十几匹马都能跑得开,院里种了三棵古槐,仰弯了脖颈才能望到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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