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人到了一定年纪,不说得了啥病,什么时候走还不是看老天爷的心情。
母亲木然地看着窗外,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那般色彩,大家都以为她是为了家里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只有我才清楚,母亲为此付出了什么。
我没有因此感到愧疚或者怜悯,这样的道德难题不是今天才摆在我面前的,我对此无能为力,某些程度来说,我和母亲一样,都是姨父手中肆意摆弄的玩偶。
房间里充满的腐朽的味道,那是一种你在医院里才闻得到的恶心气味,我实在受不住跑出来透透气,结果在转角的时候,却听到了小舅和舅妈两口子在谈论父亲的事,我止住脚步,靠在墙边偷听了起来。
“和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啊,越狱,试图抢枪。”
“他没必要啊,陆永平不是跑了关系吗,现在就一年多的刑,说句不好听的,咬咬牙睁眼闭眼的功夫不就过去了。”
“你这句话是真不好听,你又没试过,倒说得轻巧。
不过话说回来,和平他的确没必要这样做。
唉,你说会不会是他在狱里被人欺负了?我看那些电视剧里不都有那些狱霸什么的吗……”
“你脑壳子被那些小黄片看坏你了吧?他陆永平跑过关系了,还能让他受这种欺负?”
“喂,刚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我怎么知道林林会去翻抽屉,我都藏好了。”
“不提?回去再慢慢跟你算!
你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我现在想起来也就想吐了。”
“我说了,我兄弟给我的,实际上我也没来得及看……”
“我信你就有鬼了。
不说了,越说越气。
监狱那边你不是跑了一趟吗?咋啥都不知道。”
“不让见,说什么情节严重,还要等上面文件下来。”
“哎,可怜你姐,这段时间看着就像那鲜花蔫了似的,都没怎么见她笑过了。
本来减刑了,等和平出来,他应该也长记性了,两口子努力几年,这窟窿也填的七七八八了,但现在又搞了一滩子事出来。
你说……要不干脆让你姐和他……离了吧……”
“我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以前还好说,现在亲家那边这种情况,这个时候提这种事,肯定要让别人戳脊梁骨的,这种事让我姐怎么说的出口?我姐自小就爱面子,这别人嚼舌头起来,她可受不了。”
“这生活是自个儿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要是连自己都不开心了,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哩,还不如死了去。”
“唉唉唉,我说柳悦铃,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我也是有那句说那句,没别的意思。”
“按你说的,要真的离了,林林咋办?舒雅咋办?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小的?
这单亲家庭还能是个好事不成?”
“你这是封建思想,伟大领袖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
怎么就不行了?这些年来,你那姐夫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贡献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舒雅那个丫头会难过一阵子,林林这孩子自小就跟没爸似的,要你姐真的离了,我看他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也整不明白了,当初林林生出来的时候,他严和平一副挖了金山的模样,我那会还说他重男轻女,不过这个在村里没啥好说的。
现在倒好了,女儿亲得不行,儿子却搞得像捡回来似的。”
我没有再听下去,他们说的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实际上前年收拾杂物间的时候,母亲还拿着一件小棉袄对我说“啧啧,你知道你这件衣服当年值多少钱吗?差不多顶一个月的工钱了,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就换了这么一件衣服,隔年就不合穿了,也就你爸这么舍得。”
“别人的家事我们又说不得什么……”
“什么别人,那是你姐!”
“哎呀你这……我不和你抠这字眼,反正我吵不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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