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枪巢里一时间没有了声音,大家都提不起精神说话,只是靠在一起想着自己的心事,不大会的功夫,手里还攥着一个鸭头的牛娃子倚在沙袋上就扯起了呼噜。
“妈的,这个狗东西就属他没心没肺的,反正是一个人过日子,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挨刀货”
刘山羊取过盖在机枪上的破大衣盖在了牛娃子身上,自己拿出香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你们就记着自己是二连的人就行,别让教导总队的那伙子狗才看了咱的笑话。”
刘山羊嘴里叼着的烟头一暗一明的忽闪着,机枪巢里没有人说话,就连唐城也像睡着了一般没有出声。
抽完一根烟的刘山羊依着那挺轻机枪窝缩着身子打盹,整个人好像一下子佝偻了不少,本就不是很高大的身形看着更加的矮小,整个人在机枪巢里抱膝缩成一堆不再说话。
背靠着沙袋的唐城抽出腰间的刺刀,用指肚摩挲着刀刃,这是他最近最喜欢干的事情,不过还没有被刀刃划破过手指。
唐城到不是无聊的无事可做,他只是喜欢刀刃划过指肚的那种感觉,很特别也很刺激,这是唐城被送去吴姓老者儿媳妇家去养伤之后才有的习惯,唐城每到烦心或是紧张的时候,就总是摩挲刀刃,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松下来。
身为军官的刘山羊自己也不知道南京能不能守得住,只是在二团开会的时候,谢承瑞每次都是信心满满,说是南京周围有很多国军的精锐部队,各地赶来的援兵也会源源不断的赶来南京。
委员长正在寻求国际上的支持,只要扛住了日军前几波的攻击,等日军积蓄的战力弱下来,有十几万国军的南京一定能守得住。
当兵半辈子打过两次淞沪会战的刘山羊可不是国军部队里那些大字不识的大老粗军官,谢承瑞的言辞并不能打消刘山羊心里的疑问,既然各路的援军能赶来南京支援,那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直接拦截来犯南京的日军?为什么非要把战场摆在南京?既然国府已经有了应对日军来袭的把握,那干嘛还要匆忙从上海撤军,直接就在上海就把日本人赶下海多好,也省的那些援军跑来南京那么麻烦。
刘山羊和牛娃子他们一样满是疑问,可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上尉连长,而且还是个不被教导总队待见的88师上尉连长。
重要机密的东西根本不是他所能接触到的,他唯一的使命就是尽量安抚住手下的这些弟兄,在日军展开攻击的时候,不至于弃枪逃跑丢失了阵地。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带着这些弟兄们和日军死战,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一步也不能后退,不能给二连抹黑。
漆黑的夜里没有一点光亮,阵地上也没有一点声音,大家全都和刘山羊一样抱着自己的步枪蜷缩在简陋的阵地里打盹,二团只说要二连出城担任警戒,却没有说非逼着二连在城外展开搜索。
所以,二连的人只要在这处临时阵地睡上一宿,回去告诉二团没有发现异常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相信那些不待见二连的家伙不会半夜摸出来确认二连是不是在阵地里坚守。
算上唐城和九斤,二连现在有17人,刘山羊已经把二连分成了三个班,每个班5个人,他自己和唐城不算在三个班之内。
在中华门识破那十几个日军探子,让二连的老兵们彻底认可了唐城的能力,刘山羊把唐城单独提出来算作自己的助手,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倒是在九斤的归属上,三个班长有过争论。
二连现在不缺轻武器,所有的人都是长短枪各一只,九斤甚至还学着刘山羊的样子挎了两支驳壳枪。
二连没有重机枪,也没有迫击炮,只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机枪手本来是碾子,可碾子为了留住九斤,已经私下许诺让九斤当这个机枪手,所以九斤的归属便意味着那挺机枪的归属。
最后还是刘山羊拍了板,把九斤和那挺轻机枪留在了碾子的一班,大家这才偃旗息鼓不再为了此时争执不休。
盖着破大衣的牛娃子已经睡的嘴角流着口水,九斤的呼噜声更是犹如闷雷,倚在沙袋上的唐城却一直睁着眼睛。
谢波留下的战地笔记中有过此类的记录,在行军宿营或是夜间警戒的时候,需要小心戒备,不能以自身远离危险就掉以轻心,否则最后害了的还是自己。
刘山羊他们是从苏州一路开着卡车来的南京,可唐城却是靠自己的腿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路上遇见的日军渗透部队就有好几次,更别提遭遇日军飞机空袭的那两次惊险,所以相较刘山羊他们,唐城似乎更能明白正在逼近的危险已经不远。
天快亮的时候,蜷缩了一夜的刘山羊幽幽醒来,见唐城一夜未睡,刘山羊老实不客气的把睡的像死猪一样的牛娃子踢醒,换下唐城睡了一会。
“回城”
二连在城外一直守到了天色大亮,眼见一夜无事让刘山羊忍不住又把教导总队上上下下给骂了一遍,“妈的,这些狗货就知道拿我们穷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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