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晏珩变出两块蜜饯,其中一块给了阿晟,哄他出去寻竹鸢玩,而后,他温柔地将另一块送到阿姒嘴边“尝尝。”
阿姒张了嘴,甜意蔓延开来。
晏珩拂过她发间,聊起流民和贡品的事“宫中那位陈妃出身颍川陈氏,陈氏门风清正,据闻陈妃还信佛,性情温良,必也不愿百姓流离失所。”
“颍川”
让阿姒莫名觉着亲切,怔了瞬,想起那些流民又迅速平静“陈妃远在宫中,纵使百姓流离失所,他们也不到。”
“且我并不觉得信佛者必仁善,尤其身处高位者,要么是欲壑难填只能求诸于鬼神,要么是做给旁人的,图个贤名。”
哪怕未失忆的阿姒,也总是温和懵懂的模样,对谁都不会冷言相对,这是她头一次在晏珩面前流露出锋芒和刺。
晏珩欣赏着他的小狐狸,阿姒正在沉思,还低声念着
“图个贤名”
这句话。
他轻问“莫非阿姒有办法”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阿姒不愿多生事端,她摇了摇头“难不成要以陈夫人之名将贡米给流民吃,对他们说娘娘体恤民间疾苦,从嘴边省下来一口粥况且根源不在贡品,城中那么多富户豪族,每人一袋米都比这些贡品多得多,只是他们不愿罢了。”
晏珩凝着她失明眼眸里渐渐熄灭的微光,在即将寂灭时点燃了它。
“阿姒的话,给了我启发。”
阿姒倏然抬头“夫君有法子”
晏珩笑了,凝着她眼里的火苗。
“古人好假天行事,正逢贡品被拦,不正是天时地利,只差一个人和”
他点到为止,刻意勾着她。
阿姒却误解了,以为他沉默是因武人出身不善谋略,便道“没事的夫君,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一起想想啊”
他的小狐狸真是个可心人。
晏珩嘴角弯起,笑意愈浓。
他恳切道“有劳夫人,我读的都是玄学清谈之流的典籍,真论起正事,实在力有不逮,还需阿姒提点提点。”
阿姒不由有种是她在护着他的错觉,安抚地握住他的手“夫君所谓的天是指那些贵人或许可利用押运贡品的官员,称若贡品不能顺利上路,他难逃罪责,让他以官身去同城中的豪族富户交涉”
她眉头又慢慢蹙起“不过万一当地豪族有大族撑腰,不把这当回事,甚至反过来要给陈妃套个不顾官民疾苦的妖妃之名,追责下来难做的是底下小官。”
晏珩适时道“我打听过,当地豪族并不入流,联合押送的官员借为陈妃庆贺千秋之名募粮是个好主意,时人重名声,正好可以博个仗义疏财的好名声。”
阿姒想了想“仅是好名声远远不够,说白了,名利名利,那些人要名声,也是因为要逐利,得给他们一些好处,可我们和那些小官手无权柄,给不了实在的好处,只能给些虚无缥缈但又足够有吸引力的。”
晏珩颇为赞许“夫人真是深谙空手套白狼这句话,正好我和晏氏沾亲带故,也可以借长公子之名涉入此事。”
阿姒却有些顾虑“你擅自冒用长公子的名义行事,他不会计较么流民可怜,可我也只有你一个夫君啊。”
晏珩竟不知该喜该悲。
末了,他自嘲地笑笑“长公子并非酷吏,他也有人性。”
他揽住阿姒“成与不成,试试便知。”
事便如此定了。
当夜睡前,晏珩告知阿姒,城主答应为他们几人牵线,在城中竹林里设雅集邀当地豪族及文人墨客共聚。
“阿姒也去凑凑热闹吧。”
若是从前,阿姒对此类权贵众多的场合能避则避,但她实在关心此事结果,又因蒙着眼有恃无恐,便也应了。
次日清晨,两人带着竹鸢和阿晟,早早去了竹林,此时只有他们到了
,周遭鸟鸣喈喈,竹叶簌簌,颇有意趣。
时人喜寄情山水,自天地间探询万物真谛。
然而这般闲情仅限于士族隐士,平民光是谋生已足够艰难,何谈疏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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