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旁停着晏氏马车。
那一角月白衣摆没入车帘,帘子缓缓落下,遮住车内温柔轻语。
“阿姒”
阿姒面颊苍白,发抖的薄唇轻张又合,她说不出话。
晏珩面色愈见凝重。
昨日阿姒特地让暗探给他传信,让他不必担忧,更不必插手。
他知道她想亲手揪出仇人,对他亦有所保留,即便有更快更狠的手段也未越俎代庖。
可这一日,明知她不会有事,晏珩仍坐立难安。
他已命人盯着陈家,但犹不放心,又来到陈宅对面茶楼枯等。
午时,暗探来报,称真相已水落石出了。
晏珩这才安心,欲等彻底落定后再走。
他立在茶楼二楼望着陈宅,忽见一道白色身影掠出。
是阿姒。
她裙上染了血迹,触目惊心。
她像误闯入世、被人间的残酷惊到的鹿,彷徨地在街巷之中奔走。
何其脆弱,何其茫然。
晏珩疾步奔下楼。
再往前是车马喧闹的官道,怕阿姒出事,他急切地叫住她。
阿姒慢了瞬息,她木雕似地立在道中,旋即捂着肚子开始干呕。
记忆中的阿姒狡黠,胆怯柔弱只是她的表象,她多数时候都很冷静,晏珩从未见过她这样彷徨。
他回过神,温柔揽着她,一手给她倒杯茶“乖,饮些水吧。”
瓷杯触到唇瓣,微凉触感像甘霖,滴在阿姒快要枯槁的身体上。
眸子茫然微动,灵魂缓慢回体,阿姒艰难抬手扯住青年袖摆。
“走,快走,
“我不要待在这”
她揪得很紧,很是无措。
“别怕,我带你走。”
晏珩长指将帘子挑出一隙,淡声吩咐“驾车,回别院。”
马车缓慢碾过石板路。
阿姒紧绷的身子这才稍有放松。
她像风筝被抽去竹骨,只余一片瘫软无力的绸缎,要从晏珩臂弯滑落。
青年眉心蹙紧,他紧拥住阿姒,阻止了她的下坠。
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护好,又怕太过用力会捏碎她,他只能仰靠着车壁,让阿姒把他当枕席靠着。
阿姒眼帘动了下,她的气力恢复些许,手中似乎还握着剑柄。
那剑柄上嵌着宝石,硌得手心发痛。
她木然抬起手,张开掌心,凹痕已消,半点痕迹不剩。
视线迟滞下移,阿姒到裙上刺目的鲜血,三叔被剑豁开的嘴陡然袭入脑海,鲜血淋漓,一片黑洞。
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朝着她大大张开着巨口。
“啊别、别过来”
阿姒惊而弹起,她死死地盯着自己裙摆,身子拼命往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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