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得招呼:“怎么了蓝小兄弟?大热天的,瞧你这一头汗。”
蓝采和手拿快板,跳到了他的牛板车上,愁眉苦脸的:“石大哥,何妹妹那头,你能不能帮着说和说和?”
他痴恋何秀姑,虽没胆量上门求亲,但十里八乡的媒婆都让何秀姑拒绝了个遍,知道这姑娘不知上了什么邪劲儿,任凭男方多好的条件,不嫁就是不嫁。
随着何秀姑修为渐深,连凡人都能看出她身上有不凡气韵,名声越传越远,连宰相太守的儿子都来求娶,这些人都没戏,蓝采和更不敢想自己了。
他没啥本事,也就打个快板,唱个《数来宝》,半乞讨半卖艺过活。
最重要的是,何秀姑待他平平,偶尔照拂一二,也多是出于怜悯,也全无男女之情。
石子砾定定看了他一阵,冷不丁笑了:“你成天瞎捉摸这些,有意思没?”
蓝采和狡黠道:“我不想这些想什么啊,我又没田种,又没酒楼开,要不,石哥你给我派个活计呗?不拘什么粗活累活,我都能干。”
给他干活是假,趁机接近何秀姑是真。
石子砾道:“我还真有个活交给你,这活计曾城县也就只有你能做到了。
不过同我家小姐无关,是我私事,你愿意帮忙吗?”
“这有什么不愿的?”
蓝采和胸脯拍得砰砰响,“石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他虽有些油滑,但为人义气,有市井小人物的坦诚率直。
石子砾对他观感还不错,附耳如此这般说了,末了道:“此事办好了,说不得是你的机缘。”
看蓝采和欢天喜地走了,石子砾摇了摇头,此机缘非彼机缘,跟男女情爱无关,倒有可能助蓝采和位列仙班。
很快,有一首童谣在增城县流传开来,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孩童拍着巴掌欢唱:“赵州桥,什么人修?玉石栏杆,什么人留?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压了道沟?”
这首童谣越传越广,渐渐扩散开来,唱响大半个羊城。
蓝采和极为卖力,半个月功夫,翻过好几个山头,走街串巷打板歌唱,拿石子砾给的项目经费买糖果吸引小孩儿,一字一句教他们唱。
这调子也朗朗上口,倒博得了许多孩子的喜爱。
这本是后世《十八子绕口令》中的一小截,让石子砾单摘出来了。
他私底下跟封郁感叹:“这是一个错生了时代的天才啊!”
蓝采和要搁现代,肯定是宣传推广的一把好手,啥小明星炒个热度,强推个广场舞神曲,那都是信手拈来的。
待童谣流传范围渐广,他在增城县附近的小溪旁设了个祭坛,变作个仙风道骨的道人。
这小溪是百姓取饮用水的去处,人来人往,便有好事者上来打听,石子砾分文不取为人算卦,每日算三卦,因卜算极准,很快便名声大噪。
蓝采和超标准完成了组织交代的任务,也是累的够呛,哼哧哼哧又翻了几座山回到了增城县,马不停蹄去找石子砾复命。
他在去何记豆腐坊的路上,听见有人低低吆喝道:“卖李子嘞,又甜又水的三华李,翁源三华镇刚下的,不甜不要钱!”
蓝采和自小在三教五流的人群中摸爬滚打,增城县摊贩他都烂熟了,这声音却耳生得很。
这大热天,赶了许多路,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一想到酸甜的李子,便口齿生津。
单从声音上听已老态毕露,不觉四下寻摸,角落中果见有个衣衫褴褛、额头略高的老翁,他头发稀疏,牙齿脱落,极为年迈,有气无力吆喝着,枯瘦的手不住摸索着一筐李子。
时逢大唐盛世,少见这等年纪的老翁出来讨生意的,蓝采和看看火辣的太阳,眉头一皱,掏钱道:“麻烦您给我称两斤。”
送去豆腐坊,大家一分也就分光了。
他囊中羞涩,买不了许多,左右看看,心生一计,快板一打,嘴皮子巴巴得耍了起来:“赵州桥,鲁班修,玉石栏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柴王爷推车轧了一道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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