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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篇题跋(第4页)

为什么呢,难道我们真是想要专卖废名么,那未必然。

这也只因为我对于这件事多少更知道一点罢了。

废名在北京大学当讲师,是胡适之兼任国文学系主任的时候,大概是民国二十四年至二十六年。

最初他担任散文习作,后来添了一门现代文艺,所讲的是新诗,到第三年预备讲到散文部分,卢沟桥的事件发生,就此中止,这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新诗的讲义每章由北大出版组印出之先,我都见过,因为废名每写好了一章,便将原稿拿来给我看,加上些意见与说明。

我因为自己知道是不懂诗的,别无什么可否,但是听废名自讲或者就是只看所写的话,也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里边总有他特别的东西,他的思想与观察。

废名自己的诗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人家拿来出版,这册讲新诗的讲义本来是公开的,现今重刊一回,对于读者有不少益处,废名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废名这两年没有信来,不知道他是否还在家里,五月里试寄一张明信片去,附注上一笔请他告知近况。

前几天居然得到回信,在路上走了不到二十天,这实在是很难得的。

既然知道了他的行踪,也就可以再寄信去,代达黄雨君的意思,不过回答到来恐怕要在《谈新诗》的出版以后了吧。

来信里有一部分关于他自己的生活,说的很有意思:

“此学校是初级中学,因为学生都是本乡人,虽是新制,稍具古风,对于先生能奉薪米,故生活能以维持也。

小家庭在离城十五里之祠堂,距学校有五十里,且须爬山,爬虽不过五里,五十里路惟以此五里为畏途耳。”

后面又说到学问,对于其同乡之熊翁仍然不敬,谓其《新唯识论》一书站脚不住矣,读了觉得很有趣。

末了说于春间动手著一部论,已成四章,旋因教课少暇,未能继续,全书大约有二十章或多,如能于与知堂翁再见时交此一份卷,斯为大幸。

废名的厚意很可感,只是《肇论》一流的书我生怕看不大懂,正如对于从前信中谈道的话未能应对一样,未免将使废名感觉寂寞,深以为歉耳。

民国甲申七月二十日,知堂记于北京。

六茶之书序

方纪生君译冈仓氏所著《茶之书》为汉文,属写小序。

余曾读《茶之书》英文原本,嗣又得见村冈氏日本文译本,心颇欢喜,喤引之役亦所甚愿,但是如何写法呢。

关于人与书之解释,虽然是十分的想用心力,一定是罣一漏万,不能讨好,唯有藏拙乃是上策,所以就搁下来了。

近日得方君电信知稿已付印,又来催序文,觉得不能再推托了,只好设法来写,这回却改换了方法,将那古旧的不切题法来应用,似乎可以希望对付过去。

我把冈仓氏的关系书类都收了起来,书几上只摆着一部陆羽的《茶经》,陆廷灿的《续茶经》,以及刘源长的《茶史》。

我将这些书本胡乱的翻了一阵之后,忽然的似有所悟。

这自然并不真是什么的悟,只是想到了一件事,茶事起于中国,有这么一部《茶经》,却是不曾发生茶道,正如虽有《瓶史》而不曾发生花道一样。

这是什么缘故呢。

中国人不大热心于道,因为他缺少宗教情绪,这恐怕是真的,但是因此对于道教与禅也就不容易有甚深了解了罢。

这里我想起中国平民的吃茶来。

吃茶的地方普通有茶楼茶园等名称,此只是说村市的茶店,盖茶楼等处大抵是苏杭式的吃茶点的所在,茶店则但有清茶可吃而已。

茹敦和《越言释》中店字条下云,“古所谓坫者,盖垒土为之,以代今人卓子之用。

北方山桥野市,凡卖酒浆不托者,大都不设卓子而有坫,因而酒曰酒店,饭曰饭店。

即今京师自高粱桥以至圆明园一带,盖犹见古俗,是店之为店,实因坫得名。”

吾乡多树木,店头不设坫而用板桌长凳,但其素朴亦不相上下,茶具则一盖碗,不必带托,中泡清茶,吃之历时颇长,曰坐茶店,为平民悦乐之一。

士大夫摆架子不肯去,则在家泡茶而吃之,虽独乐之趣有殊,而非以疗渴,又与外国入蔗糖牛乳如吃点心然者异,殆亦意在赏其苦甘味外之味欤。

红茶加糖,可谓俗已。

茶道有宗教气,超越矣,其源盖本出于禅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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