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谢璇瞧着那一堆完好封着的礼物,掀帘望外,“爹,她不愿意收啊?”
“璇璇,不如你……”
谢缜抬头看她,话音未落就被谢璇打断——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可不敢插手。”
小姑娘脖子一缩,又躲回车厢里去了。
反正她所求的只是逼着谢缜走出阴霾、正视过去,让陶氏帮着改变谢缜,打压罗氏。
至于谢缜是否在陶氏面前吃瘪被拒,那是他种下的果,她管不着。
马车慢慢的沿原路返回,谢缜垂头丧气的骑马跟在后头,而在几十步开外,韩玠也骑马慢慢跟着,目光锁在谢璇的车厢上。
她这样封锁内心将他拒于门外,独自背负前世的沉痛记忆,独自为了家人谋划费力,想来便叫人觉得心疼。
历尽痛苦寻得重来的机会,他可不希望小姑娘被过去的记忆折磨,活得更苦更累。
他所求的,是让她高高兴兴、安稳顺畅啊!
韩玠目光微沉,心里渐渐有些动摇。
棠梨院里再次闹翻了天。
谢璇跟在谢缜的后面,走近棠梨院时隐约能听到谢玥的哭声。
她觉得诧异,待走到棠梨院门口,就被眼前的情形给惊呆了——
罗氏褪去钗簪,只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裳,屈膝跪在门口冰冷的石板上。
她的身后依次跪着身边伺候的妈妈和丫鬟们,再往后,棠梨院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都跪在那里,除了不见谢珺身边的丫鬟外,连芳洲、木叶等人都一脸不情愿的跪在那里。
而谢玥则孤身坐在正屋的门口,正嘤嘤哭泣,她的旁边是谢老夫人和伺候她的丫鬟婆子。
这会儿正是隆冬日暮,冷风掠过地面,那青石板本就冰寒入骨,屈膝跪在上面,可不就要跪出病了?
谢璇不在乎罗氏怎样折腾,但她凭什么让芳洲等人也跟着受罪?
她朝芳洲递个眼色,是叫她起身离开的意思,芳洲却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偷偷的努嘴指向后面的谢老夫人,再偷偷朝谢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缜倒是没注意到这些小动作,他第一眼自然是被罗氏惊到了,待见到谢老夫人,便忽视了乌压压跪着的人,上前道:“大冷天的。
母亲怎么过来了?”
“大冷天的你能往城外道观里跑,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
谢老夫人寒着脸,指了指罗氏,“她虽说有诸多不是,好歹也是你棠梨院里的正头夫人,掉了她的脸面,你难道脸上也有光?外头的那些野猫狐兔,走了就走了,你还惦记着做什么!”
“儿子只是去进香,母亲说的是哪里话?”
谢缜躬身,看了罗氏一眼,目中隐然生怒,“提到脸面,如今这样才更叫人笑话。”
“我也这么说,可她执意要跪,说是向你请罪,我也拦不住。”
谢老夫人看一眼罗氏的背影,目中有浓浓的不悦,“咱们恒国公府也是京城里有头脸的人家,你们只管这样闹,传出去像什么话。
今儿我只朝你吩咐一句,走了的人早已跟咱们府上无关,决不许你再惦记!
罗氏这里,连我的话都敢违拗了,你也该好好管管!”
谢璇目瞪口呆的看着谢老夫人,没想到向来偏心的她居然会这样说罗氏,放在以前,罗氏不是最会讨老夫人高兴的么?
对面谢老夫人说完了,不悦的瞅谢璇一眼,而后由丫鬟们搀扶着,慢慢的走了。
经过罗氏身边,竟还冷哼了一声。
院门关上,便再无外人,谢玥见到谢缜后哭声倒是小了很多,这会儿已经跑到罗氏身边,想贴到她怀里去。
谢缜的脸色已是冰寒,缓步走向罗氏。
谢璇则趁着这个时机拉起芳洲她们几个,叫她们自去躲着,左右瞧了瞧,她便溜到东跨院里去了。
姐姐谢珺这会儿果然在厢房靠近院门的地方坐着,窗户开了条缝儿,必然是在听外面的动静。
谢璇几步跑进去,跟她坐在火盆旁边,取了个热热的手炉抱在怀里,小声问道:“姐姐,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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