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主张显然是惩于天所描述的种种弊端,试图一劳永逸防患未然;但思虑固然周详,可嘴脸却委实是难到不堪入目,俨然是一副太上皇帝的做派。
于是引得陈叔达等老臣们大为反弹,以为上国仁德化远偃武修文,怎么能表现出如此霸道难的姿态朝局一时争论不休。
简而言之,你就是真要当全天下的爹,那能不能先注意一下态度问题将来史还要记上一笔呢
以皇帝的本心而言,显然是大为嘉许魏征房玄龄等人标本兼治的刚直之言。
不过某种无谓的天朝上国堂堂君父的尊严到底还是牵绊住了他。
大概是文明性格使然,实在学不了后世诸帝国那种炉火纯青的恬不知耻大缺大德,到底还是要脸的皇帝陛下犹豫了许久;外加彼时关中水旱灾害此起彼伏,国内时有动荡,此事便也搁了下来。
但现在现在再提,就浑然不同了。
果然,李丽质凝神注目,沉吟片刻
“你是说,让都护府与市舶司介入各国的贸易与财政现在国子监的监生已经能够干预各国税收,如果再往前进一步,那么介入的程度可能会相当深。”
深到如臂使指,再无反抗的地步。
“不是介入。”
太子立刻纠正了妹妹政治上不太正确的发言“是指导,指导懂不懂各国没有这个收税的本事,但大唐的海关有嘛所谓君父垂怜化外夷民,我大唐为万邦之长,自然有教导各藩王理政治国的职责,所谓垂衣裳而化天下,执干戚而有苗服,这是自然之理。”
他叽里呱啦引用了一堆尚、春秋,引经据典高屋建瓴,雄辩的证明了大唐教导诸国的天赋职责。
诸般圣人经典文字词章,归根到底一句话
他们还得谢咱呢
长乐公主奔波在外,没有经历过这样高深莫测的儒家辩经训练,一时之间瞠目结舌矫舌难下,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一丁点纰漏来不过也用不着她找纰漏了,贞观七年以后历位老臣先后病逝,而今朝中已经再也没有会顾忌吃相的迂腐重臣了。
只要理论上稍稍能交代过去,难道政事堂还会阻拦不成
洋洋洒洒引述完毕,太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奏折,伸手递给了妹妹。
长乐公主展开一,只见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最上方是大唐友好通商贸易协定几个大字。
李丽质缓慢眨了眨眼“这个协定”
她怎么隐约记得,天对这种类似名称的协定评价都不算高,曾经怒斥过什么“不平等条约”
来着
当然朝中的大臣未必懂什么平等不平等,但要是吃相太过难,将来还是不容易交代的。
归根到底一句话,大唐还是太要脸了一点
“这是我等重新拟定的协议,绝无什么不平等可言”
太子断然开口辩驳,绝不能纵容对大唐任何一点可能的污蔑,他斩钉截铁,庄严宣告“协定中的每一条,都是公平公允之至,即使将来留之史册,千秋公论,也没有一句话可以说”
说罢,他还揽袖起身,拎起拂尘敲打奏折,指点公主仔细观条文,不能因区区一个名称的偏见,便平白施加如此的不明之诬。
李丽质被唬得微微一愣,只听太子振振有词的讲解
“你,自第一款第一条开始,此协定处处便是公平二字第一款中,只要与大唐缔结了这友好协定的国家,便可以互相向对方国内派遣官吏,改革的建议因此,不但我大唐可以向诸国派出生员指导他们的税关与财务,这些小国也可以向大唐派出臣僚参与中原的事务嘛彼此待遇完全一致,有何可议论之处
“再有,第一款第二条还规定,两国的军民商贾可以自由往来于双方国土之上,不得有任何阻遏刁难这是什么这分明是天所称许的自由通行嘛所谓我可往彼亦可往,大唐百姓固然能自由出入西域,西域百姓不也能自由出入长安公允之至”
太子一样一样指点下去,引导着公主一样一样的过,果然,协定制定得严丝合缝,一丝不错。
自第一款后,第二款又规定缔约诸国均能于彼此国土驻军大唐可以驻军西域,而理论上西域也能驻军长安;第三款规定双方完全向彼此开放市场,不得有丝毫阻遏;第四款则规定,双方均享有在彼此国土开采矿产的权力如此连篇累牍,不可胜记,条条款款,却都紧扣着“双方平等”
四个字。
于是,太子愈发理直气壮了。
“凡是大唐享有的待遇,这些小国都能享有这不是最大的公平吗千秋万代以后,还有何话可说”
说到此处,他有力的挥一挥手,下了最终的论断
“这样的公平公允,大唐这样的殷殷仁,我将来是可以成一番千古佳话,永载史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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